“听闻丞相常去城南那集市。”
楚序不可置否地笑笑。
“女郎查我啊。”
“道听途说罢了。”
他望了眼窗外,似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在这犹豫的瞬间,高闻雁难得敏锐地觉察到了,他们关系的变化。
她摸了摸杯沿,正想说,若他不想告诉自己也是无甚大碍的。
结果楚序悠悠地开了口。
“我是为了寻回父母的遗物。”
当初,他们家中变卖了不少家产,最后又被村民洗劫一空。
楚序富裕后,便开始着手追踪这些的下落。
他置办了不少产业,手把手地教知言如何去管理。
后来,这些产业自然而然就转化成了他们的消息站点。
所以这些年来,他也追回了不少。
那集市里鱼龙混杂,时常有些新鲜的货物,楚序曾在那找回过两三件楚家旧物。
他吩咐知言派人盯着那集市,将新到的物资名单整理好,每七日交予楚序过目。
渐渐地,他便也算得上是常客了。
高闻雁无意勾起他的往事,听完只觉歉然。
那玉佩就在身上,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给他。
倒是楚序看出她的想法,反过来安慰她。
“女郎无需愧疚,都已过去了。”
此番高闻雁能来,楚序自然不相信她只是为了讨一口茶。
要么是为了谢参,要么是为了别的什么。
比如歉意。
从她先前的对话里,楚序约么已经锁定了她来的用意。
于是他淡淡道:“女郎亦无需觉得亏欠什么。”
“是我说过会帮你的。”
“我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诺言罢了,与女郎无甚关系。”
他这一连串的话,说得高闻雁哑口无言。
有时候她觉得,楚序真的坦率过度,以致于她总觉得自己非常恶劣。
所以她嘴硬:“我自然不会觉得亏欠。”
“女郎能如此,自然最好。”
高闻雁望着他,试图从他眸底读出些别的什么来。
然而没有。
他眸色淡淡,回望她时,没有喜悦,亦没有别的情绪。
高闻雁不禁一怔。
她已许久未见过这样的楚序,宛如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高闻雁把这解读为不信任,怕他要伤害高家的不信任。
于是她道:“我说过,丞相若骗我,我定会杀了你的。”
楚序歪了歪头,一缕头发从肩上滑落,月光下,发丝浅得宛如月色。
“女郎好生奇怪。”
他道:“你本就不信我,为何又要怕我骗了你。”
“女郎若是还没想清楚。”
微微一顿后,楚序终是冷声道:“便暂时不要再来了。”
高闻雁脸上忽然一阵燥热,一股气直冲头顶。
她恼道:“不来便不来!”
说着,她愤然起身。
许是动作急了点,连那玉佩掉了都不知道。
而楚序坐得笔直,俨然是在冷漠地送客。
待脚步声渐远,楚序才终于挪了挪眼睛,发现那蒲团上竟落了一枚玉佩。
上好的白玉雕刻着一朵杏,月光一照,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高闻雁这一路走得极快,心中是又怒又委屈。
早知便不来了!
就在她要拐最后一个弯时,身后传来了紊乱的脚步声。
她一时疑惑,正要躲藏时,终于看清了来人。
看到楚序,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走。
岂料楚序率先拽住了她。
他低低的声音,染上一丝急切,清晰地落到耳边。
“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