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高闻雁躺在床上,仍不能从楚序的情绪中走出来。
他语气平平,可高闻雁却觉得很悲伤。
上一世,她也失去了家人,这种痛苦她比谁都要清楚。
可楚序没那么幸运,他无法回到过去。
高闻雁
年轻的丞相着了火红的官袍,骑马自长安街上走过。
道路两旁站满了人,都想看一看大宁最年轻的丞相长何模样。
高闻雁在杏楼上等高闻庭,正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
只见楚序坐在马上,漫不经心地抬了眼。
四目相对间,高闻雁依旧淡淡瞧他,看他的眉眼,他的薄唇,他握着缰绳的双手。
很快,他已路过杏楼,走远了。
但高闻雁已经有了结论:虽然看起来像个绣枕头,可他长得真好看啊。
高闻庭出来,问她在看什么。
“新上任的相爷。”
于是高闻庭也探出头来,奈何只能看到一道红色的背影。
“听闻颇为年轻。”
“好似才二十三。”她奚落道,“瞅瞅你,不过小他一岁。”
高闻庭不以为意,转过她的肩膀,往外走,反击道:“那我的好妹妹,三年后你打算有何成就啊?”
“先削了你吧。”
诸如这些,原来她记得这么清楚,还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迷迷糊糊入睡后,高闻雁又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零零碎碎的,有上一世的她,亦有十七岁的楚序,但都算不得什么好梦。
次日,饶是温子书见了,都要问她是否做贼去了,一脸困倦。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牵了马,准备启程。
“当真不多留一日?”
高闻雁摆摆手,懒懒散散地走了。
温子书不知从哪搞来了两个通关文牒,于是他们光明正大地回了大宁。
按她这速度和性子,楚序以为今夜定是会一鼓作气,继续赶路。
然而天色尚未黑下来,高闻雁便寻了个热闹的镇子宿下。
楚序看她今日哈欠连天,只当她是累了。
结果她刚放好行囊,就兴致勃勃地扯着楚序往外走。
今日是灯节,街上处处亮起暖灯,河里已陆陆续续有人放了灯,灯摇摇晃晃地顺流而下,照亮了两岸。
高闻雁背着手,偷偷看他。
“女郎是要安慰我?”
楚序一下便猜到了她的用意。
“咳咳。”她佯装咳嗽两声,道:“不过凑巧罢了。”
“颜公子先前也会放灯吗?”
他摇头:“未曾。”
父母离去时,他不过将将过完十六岁生辰,是无力改变什么的年纪。后来在陇南那小城里生活数载,也无什么过灯节的闲情逸致。
“哦,也不是。”
他眸底微晃,道:“曾放过一回。”
“那便再放一回吧!”
高闻雁说做便做,拔腿就去路边小贩那买了灯。
将灯点燃,小心地放到楚序的手中,她笑了笑:“去吧。”
灯入水,闪烁着从他手上飘走,很快融入一片灯河里。
他的手还浸在水中,河水流淌,将灯留有的温热也一并带走了去。
高闻雁将他手抽出,轻声道:“他们已经收到了。”
楚序回过神,看她。
“只是觉得很神奇。”
看她一脸疑惑,楚序缓缓起身,不理会道:“走罢,该用膳了。”
然而,还未到酒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换了路线。
楚序将她带进了裁缝铺子,高闻雁皱眉,不认同道:“能听出来的有三个人,躲不过的。”
“女郎可打得过?”
那三人脚步极轻,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身手必不低。
他们二人合力也不是不行,可她害怕的是,不知暗处里还有多少“老鼠”。
“那便委屈女郎了。”
他朝高闻雁递去一身衣裳。
二人换过衣裳后,果然暂时地迷惑了对方。
“甚少见女郎这副装扮。”
高闻雁不禁瞪他:“你倒还有这个闲心。”
楚序给她挑了一身红色缎地绣百蝶裙,平日里她多是方便打斗的装束,鲜少穿这些繁复的服饰。
灯节的本意是纪念逝去的亲人,并不是一个哀节,反而有许多人喜欢在这日穿红衣。
高闻雁只当楚序是为了让她混入其中,哪知楚序的那点私心。
两人装作普通男女约会的样子,这里走走,那里停停。
见楚序频频看她,高闻雁亦转头望他,以为他有什么消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