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毒药,若顺利出府,他就给自己解开,否则会在几日后死去。
林倚山多少猜到是府中出了事,他拍拍高闻雁的头,道:“天塌下来有你父兄顶着,你愁什么?”
上一世,她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可最终只活了她一人。
高闻雁记得当时已是开春,她父亲与大哥有过一次剧烈的争吵。
彼时形态已非常胶着,朝堂上都是针对将军府的声音。
高闻雁忧心得夜不能寐,即使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想去书房找些资料,寻找破局的方法。
她在里间,是以高将军推开门时没有留意到她,而高闻溪紧跟其后,神色凝重。
二人这番模样,必是要讨论高家如今的处境了。
高闻雁怕自己被赶出去,于是往暗处藏了藏。
“燕人来犯,他宁可让薛赫那个窝囊当主将,也不肯放我们出京。”
“谁不知道薛赫是靠什么上位?他若能带兵打仗,连、平二城的百姓便不会白白牺牲。”
她的心一沉,本以为此次动乱是高家的机会,不料圣上竟会派薛赫前往。
谁人不知,那薛赫是薛贵妃的侄子。
薛贵妃盛宠不衰,于是连着薛赫也被连连提拔。
无功而先封侯,接着薛赫随兵两年,因守城有功又被封为平西将军。
听说去年又因为个什么事,他扶摇直上,荣升安西将军。
然而,但凡懂些兵法的,便知这薛赫是个十足的庸才。
连、平二城易守难攻,然而薛赫胆怯且懦弱,交手几次,燕人便看穿了他的外强中干。
不过是简单的心理战,却教他先失了连城,退守平城后又一次迫开城门。
还是高闻溪有先见之明,令林倚山携三千精兵前去支援,才在彻底沦陷前救回平城。
接着林倚山一鼓作气,将连城也夺了回来。
非但如此,他还打得燕人节节败退,直至那燕人将领愿降,退回连平山。
然而薛赫有个好参谋长,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教那燕人将领朝着薛赫投降。
林倚山是个淡泊名利的,却不愚笨,他似笑非笑地望了薛赫一眼,马头一转,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一刻不再停留。
薛赫如愿地冒领了这个军功,摇身一晃,变成平西将军。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一城百姓的救世主呢?
燕人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知道高家父子双双被软禁在京。
于是集结两万士兵围攻丰浴城,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它攻下了。
丰浴城身处要塞,对大宁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一旦丰浴失守,大宁恐怕要陷入重重危机。
虽然有重兵镇守,然而主帅换人,燕人被高将军打压多年的士气一下高涨起来,大有不破不休之势。
在这紧要关头,圣上执意启用薛赫,对高家的态度已然明确。
他到底起了疑心。
“爹,边关的百姓需要我们!”
然而高将军是个认死理的,他始终相信圣上会还他一个清白。
他压低了声音,怒骂:“混账!你当如何?”
“出了这京城,你便是反贼!是朝廷要犯!还谈什么领兵打仗?”
看着高闻溪深沉的眸色,高将军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
于是他怒不可遏,随手抓过砚台砸向高闻溪。
高闻溪生生受下,黑色的墨迹污了长袍,他却眼也不眨一下。
“我!我竟生出你这孽障!”
“如此大逆不道,你对得起高家列祖列宗吗!你若真走了这一步,便不要再喊我爹了!”
高家满门忠烈,先祖更是大宁的开国功臣。
凡为高家儿郎,皆以保家卫国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如今,却有一个离经叛道的高闻溪,不怪高将军震怒。
高闻溪仍试图说服他。
“难道我们便要任人宰割,弃家人不顾、弃百姓于水火吗?”
“爹,您看看,大宁早已不是您要守护的那个大宁了!”
高将军对他失望至极,竭力控制着情绪,让他出去。
见高闻溪不为所动,他瞋目切齿,吼道:“出去!”
他令高闻溪去祠堂里跪着,可高闻雁半夜偷偷溜过去,只见偌大的祠堂,只有烛火仍在摇曳。
高闻溪违抗了父命,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也无愧于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