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客人走了,林心怡才绷着脸,让下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下人们不敢隐瞒,跪在地上毫无遗漏地将情况复述一遍。
原来昨日去药堂买药的人家都出事了,有几个熬不住去世了,还有一大批病殃殃的,请别的大夫来看,说病人是吃错药了。
这可不得了,附近村落和镇上去林芝堂看病的医患家人们,一经听闻,连杆顺着去林芝堂闹腾,还有人报了官。
一大早,衙门的官差就去林芝堂将外祖父给抓回衙门了,林芝堂也被人砸了。
他们犹不解气,跟着官府的人来了林府闹,要讨公道。
林心怡一听,顿感窒息,身体摇晃颤抖,叶蓁蓁赶忙上去搀扶,林心怡抓着椅手,摆摆手。
“可知太老爷的情况如何。”
下人伏头,说不知。
林心怡心急如焚,刚要出门就见丈夫额角被砸了一个窟窿,流了满头的血,被下人搀扶进来。
“相公,你的伤!”
她大惊失色,急步跑过去扶住叶憬琛的手,端详他的伤口,紧接着偏头喊小绿去拿药箱来。
之后,她攥着手绢想要帮他擦掉额上的血迹,又怕弄痛他,一时犹豫不决又心疼不已。
“我没事。”
叶憬琛有气没力地说,林心怡和下人扶着他坐下,叶蓁蓁忧心忡忡上前,“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先是外祖父,现在又是受伤的爹爹,从没见险恶的叶蓁蓁,一时之间都张皇失惜。
“唉!我的错!”叶憬琛面露愧疚地摸一把脸,白袖上染成血色,他垂头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和岳父……”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叶憬琛也不再隐瞒妻女,简洁地说明自己真实身份,连同和庶母他们的关系。
“我本以为隐居乡野,收敛锋芒,庶母就不会咄咄逼人,却没想到我的退步,让她进一步肆无忌惮。”
她根本没想过让他活!
叶憬琛紧抓着下摆衣料,手背冒起青筋,回想起十几年和刘奕的一番对话,他觉得无比的惭愧。
是他自大,太想当然!
假如那时听取刘奕的劝导,拼上一把夺回他的荣耀,今日就不会被逼到这一步,自己全然没有反抗之力,连带妻女和岳父都饱受折磨。
林心怡在他旁边,抓紧他的肩膀给他力量,“相公,那你的伤也是……”
“不是他们伤的。”
叶憬琛侧头道:“是我得知岳父被抓,赶去官衙,被过激的家属用板子砸的。”
一大早,秀才公就辞退了他,并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叶憬琛立马明白庶母行动了,他怕家人也受灾,连忙赶回府。
却在路上碰上有人在讨论岳父被抓的事情,他心一急,忙催促车夫乘他去衙门,不料从衙门出来,被人砸了。
“那相公见到父亲了吗?”林心怡焦急扯着他的袖子,“父亲怎样了?可有说了什么?”
“县令心善,没有将岳父关在牢里,而是置于衙门的偏院,有人在外把守,吃住都没有亏待。”
叶憬琛:“岳父说了,此次很可能是圣芝堂所为。”
但他知道,圣之堂的所作所为是庶母指使的,他愧对岳父啊,因他的原因,一世英名都被他连累坏了。
“又是圣之堂!”林心怡面上浮现恨意,十八年前,她之所以中毒,不得不早产,她和父亲也猜测是圣之堂搞的鬼。
然而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看着敌人逍遥法外。
叶憬琛抓着妻子的手,神色痛苦,“都怪我。”
“不是你的错。”林心怡忍下恨意,打开药箱,取出金疮药和纱布,用湿巾仔细地给他擦拭额头上的伤口。
脸上的血迹擦拭掉,露出红肿的伤口,范围大概是大拇指大小,四周青紫鼓胀,已然不出血了。
林心怡一脸心痛的给丈夫上药,叶蓁蓁在旁边看着也是满心忧心,“爹爹,伤口很痛吧。”
叶憬琛忍下痛楚,稳住声线道:“爹爹不痛。”
一家人在正厅,气氛还算平缓,可平静维持不了多久,就不断听见府外传来谩骂声和吆喝声,有人正在撞门,准备闯进府。
叶蓁蓁战战兢兢地躲在父母的身后,下人们惶恐不安地围在一起,她担心地说:“爹爹,娘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心怡给丈夫上好药,收起金疮药,闻言动作顿了顿,叶憬琛安抚地拍了下她的手。
他说:“岳父早预料到会有人来家里闹,叮嘱我,遇上这种情况,能避即避,一家人安全最重要,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那我们?”
“我们逃走,他们上门无非是想逼我们就范,没有达到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我听你的。”林心怡依靠着丈夫,拉着叶蓁蓁,一家人靠在一起吸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