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场暴雨令淮河暴涨,为方便战船吃水,岳家军水寨本就依深而建。
淮水南北跨度约为四里,但此时江水澎湃汹涌,竟达到了惊人的七余里!
北岸地势倾斜,河水顺势蔓延,其外方圆三十里开外,泥土被浸泡为泽,越靠近河岸,越难供人走动。
几名埋伏在泥泞中的横江军忽然看到,一片散落如豆的人影,正艰难将双腿抽出泥沼,往河岸方向行来。
约有两三千人。
“埋伏在周围的兄弟们!请出来接接我们吧!我乃牛皋将军部下,特带百姓前来渡河!”
几十名宋军领在一众百姓前,环顾四周,放声大喊。
“怎么就这些人?”
横江军隐在暗处,交头接耳,神情疑惑。
“先向他对暗语。”
忽然,四面八方响起人声,众宋军闻言目光交错。
为首者站了出来,回复道:“事发突然,郑庄突生瘟疫,三十万军民被困。
我等还未来得及交接口令,便临危受命,带领这些尚还完好的百姓先行赶来!”
横江军不再说话,众人继续往前走。
噗噗,几支缠绕着寒芒的短箭突然从暗处发出,擦过为首宋军的靴尖,整根没入泥里。
“再往前一步,死!”
“横江军的兄弟!我等可以留在这里,但还请速速回报张将军,郑庄局势危急,请发兵支援!”
横江军首领闻言稍作思考,抬手道:“去回禀张将军。”
“是。”
淮水南岸,张宪与王俊站在一艘高大楼船船头。
下方数百艘各式战舰整齐排列,已蓄势待发。
江波澎湃,屋头大小的巨浪不停砸击在船板之上,碎裂成朵朵炸雷。
眼前淮水已有长江之浑厚,黄河之威势。
一名横江军乘木筏踏浪而来,木筏未停,军士已纵身跃入江中,快速潜至楼船旁侧。
他湿身登上甲板,“报!张将军!”
“何事?”
军士闻言,将郑村发生瘟疫,几千军民欲要渡过淮河之事和盘托出。
张宪闻言神色波澜不惊,听到对方没有对出口令,微微颔首。
一旁王俊大惊失色,“张将军!郑村突然瘟疫,此事古怪,若此事为真,董、牛二位将军危矣!是否发兵相助?”
张宪点头,“事发突然,需要详细调查,先发一百快船把这几千军民接过来吧。”
王俊挑眉,拱手道:“属下愿带队迎接。”
“王将军身先士卒,实乃三军表率。”张宪赞了一句,随即回头道:“韩统领,便由你协助王将军。”
一名腰身如瓮的中年将领走出将官队列,沉稳抱拳,“遵命。”
待二人走后,下方一百余艘桨船随即脱离船队,撕破江面,呈一字箭形,冲向对岸。
……
“咩~”
“牛将军,你看,羊群!”
“吁!”
牛皋勒住乌骓马,身后众军士停下,一同放眼望向前方旷野。
不远处,上千块硕大泥团正被十几名男子牵着向前缓缓移动。
这些山羊身上都裹满了泥泞,若不是其中偶尔发出几声羊叫,还真是难辨明其行迹。
牛皋虎目圆整,眼前羊群的数目,跟之前禀报的数千众有所出入。
一路往东南方向奔驰了将近个把时辰,其间再无斥候前来禀报消息,难不成出了什么差池?
他一声令下,众马疾奔,拦截在一众羊倌身前。
众马刚刚停下,羊群立刻如同泥石流一样往前滚。
“咩咩”叫着,快速将众军士包围起来。
羊倌们见一众杀气腾腾的大兵突兀拦过来,神色间均无半点惊恐。
为首者躬身作揖,颇为恭敬地说道:“草民李麻子,拜见各位军爷?”
“李麻子?”牛皋冷笑,用力将铁锏压在他肩头,居高临下,嗓音低沉,“本将问你,你赶的是人,还是羊?”
李麻子呵呵笑起来,拱手回复:“当然是人,否则岂不是让各位军爷白走一趟了?”
“什么!”
见其直言不讳,牛皋神色瞬间大变,暗道不好。
想也不想,铁锏用力横扫。
李麻子的头颅瞬间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乱抛。
同时咆哮:“是陷阱!”
李麻子虽死,但已无济于事,剩余几名羊倌面不改色,一扯手中黑绳,瞬间漫天白毛逆飚。
“杀!”
荒野之上沸水炸开,上千山羊就地一滚,化成赤裸裸的人形,脸色狰狞,叫杀声冲天。
众人手臂往身下泥泞中一掏,抽出提前埋好的武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