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一刻不曾停歇,两方人马皆是乏累,没人敢松一口气。
陈厌途中又吃了一斤多烤马肉补充体力,冯善水三人倒比他抗饿。
水米不进,目光咬死在韩常的身上,不敢有半分偏移。
一连追逐几个时辰,起伏的丘陵与寂寥的村镇开始在众人身侧掠过。
这是到桐柏了,不远处就是大石屋山。
韩常喉头腥甜,尽管体力依然充沛,但浑身关节都开始擂锤起退兵的战鼓。
咚咚咚,心跳声被无限放大,每震一下,眼中跟着冒一次金。
“怪哉!”
苏无愁突然出声,环顾一遭四周环境,目露疑窦。
“怎么?”冯善水看向他。
“我是觉得,这地方也太安静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按说此地位处后方,前线战事告捷,此地百姓应该安居乐业才是。
你看,这附近的农田都荒成什么样子了?”
苏无愁话音未落,一道蓝紫色的粗大电柱忽然于众人头顶炸过。
方圆百里山野一白,厚实的阴云中发出类似悲哭般的雷鸣,闻者无不心悸。
忽然间,本已微弱下来的雨势又显狂怒之势。
数尺长的雨柱夹杂拳头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
呼啸而至的天灾,给遍体鳞伤的北方大地,又施以沉重一击!
当!当!当!
名为“姜”的村落此刻已经被夷为平地,美到凄艳的晶莹龙尸盘踞在地。
硕大的雹块不停砸在它的鳞甲上,冰晶炸裂,发出如同敲击铜磬的哀怨声调。
白衣女子浸在雨幕里,微曲着身子,手拄长剑。
她与伏地的硕大龙头相对而视,嘴角鲜血滴落。
不远处,身披金甲的年轻人箕坐在地,身前掉落着一堆残肢断臂。
女子深呼一口气,缓步行到年轻人面前。
目光在他戏谑的笑脸上一掠,没做犹豫,抬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年轻人身上红光一闪,变作一段粗大的白藕挂在剑身上。
“藕化身。”
女子早有预料,倒并不惊讶,看着消失在天际外的一抹红光,轻声道:“结局书……”
话音未落,漆黑巨影将她笼罩,庞大龙身快速缩回井中。
……
“哇!”
回光返照一般,呼吸几近停止的人龙子突然响亮哭嚎起来。
“天公助我!”
韩常于骤雨冰雹中放声狂笑,被火炁灼烧起泡的伤口得到滋润。
雨线将冰雹勾连在一起,如同一张张厚实的珠帘堆叠在一起,不断模糊天与地之间的界限。
他回头看一眼穿破珠帘疾驰而来的黑色墨点,心下狂喜。
马上便要天黑,加上暴雨掩护,只要一进深山,便是天高海阔。
想捉自己,下辈子吧!
“十夫长!”
四人将兵刃高举过头顶,不断挥舞,砰砰砸碎如同陨石坠落的冰雹,奔行速度一缓。
刘三娣心中痛骂这该死的贼老天,不由焦急大呼,“那狗贼要跑了!”
陈厌周身被燃烧的刀光包裹,闪烁之处,坚硬冰团皆被消融为雨。
“先进山!”
两马追随韩常进山的刹那,日落月隐。
诡异夜光再次涂染,苍茫北地被浸泡在一缸浓郁的血水里。
陈厌几人策马行到一块凸起于石壁的巨岩下,稍稍脱离了这恼人的雨。
凝望贴在红色卷轴上的水墨群山,四人皆默然不语。
“还是让这狗贼给跑了,杨将军啊…杨将军……你怎就不帮帮咱们呢?”
冯善水苦笑一叹,看向刘三娣她俩,都是同样沮丧。
苏无愁轻声念,“好山好水,赤壁赋啊。”
刘三娣低头道:“都怪咱们本事弱,之前十夫长与那恶贼斗,咱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陈厌掏出罗盘,扣除十枚神符,待青光转过,三个字浮现:牤牛洞
“要解手的,快去方便了……没有,那我们继续走。”
陈厌打断三人的惆怅,一抖马缰再次冲入雨幕里。
见他目光坚定,三人也一扫心中阴霾,振奋起精神。
牤牛洞位于大石屋山半腰,洞内怪石林立,也算是桐柏境内的一处奇观。
滚滚雨水从山顶冲刷而下,涌入牤牛洞中。
漆黑曲折的石洞中溪水蜿蜒,顺势而流。
粗重的呼吸声在逼仄的洞内不断响起。
韩常坐在潮湿的沙地上,背靠绘着佛像的石壁,旺盛虬髯上挂满血珠。
突然,他睁开双眼,和着洞外狂躁的雨声放肆大笑。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