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透过走廊上碎裂的玻璃往外看,救济院的草坪上,满是嬉闹的孩童。
东侧则是一面摇摇欲坠的残垣,十几个残疾的流浪汉靠着墙根,用嘶哑的嗓子哼着福音,还有人在诵读圣经的
其中一人抬头望天,瞎了,天是黑色的。
“他叫钟阿三,宋女士时常会过来接济他。”
几十年前,一名来自温哥华的神父来城寨传教,在龙城边缘筹资修建了这座救济院。
但在修女的肚子里留下上帝给予的礼物后,他便匆匆走了。
救济院留了下来,一直到今天,为附近的居民提供廉价的医疗救助,这是城寨少有不经营“副业”的医疗场所。
陈厌闻言看去,宋兰慧正在悉心给一名流浪汉喂粥。
四肢被斩断,双眼黑洞,两只耳朵也被割了下来。
“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不知,他是哑的,无法讲述自己的过往,名字是宋女士告知我们的。但他很虔诚,终有一日会得到救赎。”
“多谢,太太。”
身穿修女服,面相慈祥的老妇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陈厌抬起头,心中暗道,以宋兰慧过往的经历来看,她有这样的朋友也不奇怪。
“这就是古惑仔的下场,不仅断手断脚,还被人挖眼割舌啊。”
黑仔闻言,先是打了个冷颤,随即梗着脖子,握拳道:“喂,你吓我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陈厌抓着他的肩头一转,往走廊尽头走去,孙香跟崖姐就在最后一间病房里。
至于宋兰慧,他不想有太多接触。
斑驳的光块落在水泥地上,形形色色的面孔急匆匆于前方开来,又被陈厌分开两旁。
陈厌平视、观察,面容焦急的年轻修女,还有神色痛苦的病人。
蓦地,陈厌的瞳孔停止了转动。
有人在跟踪自己。
来者不善。
陈厌脚步如常,揽着黑仔继续往前走。
突然,他停了下来,拽回黑仔,一指身旁黄色房门上的黑框房门号“三”,喝道:“你傻掉了,你老母在这里啊!”
黑仔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便被推开一道裂缝,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砰!
房门关闭的刹那,面容冷峻的短发女人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喂!你做乜啊!不要在这里搞我老妈啊!”
“你瞎掉啦!是你老妈自己扑上来的啊!去外面看着,要是有人进来,我不给钱的!”
短发女闻言冷笑,张开虚握住的右拳,指缝间反射着刺眼的银光,三枚剃须刀片。
她刚将手放在门把上,走廊另一侧尽头,盘坐在地上的男人抬起头,面容黝黑。
他一蜷食指,塞进了嘴里。
“布谷!布谷!”
病房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崖姐…有布谷鸟叫啊……”
崖姐靠着床头柜,一只手托着腮,昏昏欲睡,闻言,睁开朦胧睡眼,低头看向病床上孙香苍白的面孔,微笑道:“冇啊,吵到你了?”
孙香漆黑的双眸闪烁,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我喜欢听小鸟叫,好像有好多人在跟我聊天一样。”
崖姐摸了摸她的脸,起身道:“我去开窗。”
可她刚来到窗前,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下来,倏地蹲了下来,背靠冰冷的墙壁,一手捂着胸口,大气都不敢喘。
孙香听到动静,紧张询问,“乜事啊崖姐?”
“嘘!”崖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人过来了,端着枪啊!”
“那…黑仔跟陈先生会不会有事…我刚才好像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
崖姐呼吸一滞,什么都没说,起身往门前走去。
砰!
“痛啊!”
“要死了……”
短发女推开房门的刹那,刺鼻的血腥气同此起彼起的呻吟声一并涌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个躺在草席上的伤患。
而刚才同陈厌一起进屋的男仔,此刻正靠着窗台,手里端着一台照相机,直勾勾地看着她。
短发女呼吸一滞,中计了!
“这是闪光灯乜?”
黑仔嘻嘻一笑,咔嚓一声将快门按下。
强烈白光迸射,短发女下意识闭上眼睛。
视野陷入漆黑的同时,凛冽的杀机从一侧飞速袭来。
“啊!”
短发女往后闪避的动作一滞,发出一声惨叫,右手一张,三枚夹在指缝中的剃须刀片如同落羽,缓缓坠地。
陈厌一只脚踩住她的手腕,将其钉死在门框上,看着她提膝飞出,毒辣地攻向自己的裆部,手中鱼肠立刻往下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