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笑笑,离开了夜总会,一出门,黑夜末尾涌来的寒气令人不安战栗。
街道两侧破碎的霓虹灯,扑朔迷离,像女子朦胧的笑意,给人聊以慰藉。
身后是贪婪慌乱的剪影,他们指着对方的鼻子叫骂,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陈厌抽了抽鼻子,一裹夹克,纵身与暗流汇聚。
沙发上,十三妹头大如斗,她丝毫不愿意加入会议。
无意义的争吵,喷完了口水,再洒狗血。
她侧头往舞台上看去,在几名四九仔嬉笑地威胁下,惊恐的百灵又拿起了麦克风。
来,继续唱,《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十三妹的记忆渐渐被浸透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舞女,是某间教室吗?
记不清了,她记得在那个时候,自己爬上了那栋楼外的大树。
在远处隔着玻璃往里看,那些学生也在合唱这首歌谣。
她敲了敲额头,起身离开,每个人都在口干舌燥,没有人在乎她的去向。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呜!呜!”
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大崩哥被反绑住手脚。
好像是因为外界没有放他最爱的迪斯科舞曲,而奋力踹动双脚,保持抗议。
当一道人影蹲在他面前,他转身开始用含混不清的呜声来发泄恶毒的诅咒。
十三妹看着大崩哥猩红的双眼,完全能猜出他在说什么。
除了命令自己放了他,便是对自己的祖宗十八代表示问候。
无论什么,她都照盘全收。
“对唔住啊大崩哥,我来向你借一样东西啊。”
刹那间,他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
因为他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台上,短发女人将视线从纸醉金迷的大发夜总会前收回,看向一旁的平头男。
“记住了乜,跟上他,做掉他。”
平头男指着下方往远方行去的陈厌说道。
短发女人摇头,“四鬼不是他的对手,我更不是。”
“当然,可如果食下这个,那就不一样喽。”
说着,平头男一摊手,掌心是一捧香灰。
夜风将女人的短发吹起,“这是什么?”
“撒旦供奉了一尊神明,这是神明给予的馈赠。我要提醒你,食掉它,你的生命也会被献祭。”
“我的命是撒旦给的。”
女人目光坚毅,她一把抓起香灰塞进嘴里,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献祭。
抽离。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瘦小男人走过逼仄的楼梯回廊,脚步声回荡。
在牙酸的响动中,他推开一扇房门,随之而来的,是“咔咔”的剥壳声响。
屋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只不过被油烟熏得乌黑的四面墙壁,仅靠打扫,无法恢复原状。
刚进门,七双惊恐的眸子便向他望来。
一家七口,男女老幼都被绑在角落里。
屋子中央,四个身穿深绿迷彩的壮硕男人围着餐桌而坐。
地下放着麻袋,桌子上堆满生壳。
男人走过去,开口道:“陈厌,找到了(泰语)。”
为首者捏着生的动作一顿,“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泰语)。”
“他很危险。”
剩余三人一挥手臂,将桌子清理干净,随即提起麻袋往桌子上一倒。
当啷啷,一堆漆黑的金属零应声而落。
几人轻车熟路地组合,四把口径为9毫米的mp5立刻被组装完毕。
“抓住他。”
在男子的带领下,众人走出房门。
为首者殿后,手提着一把银光灿灿的排障刀走到角落。
看着他被割掉鼻子的恐怖面孔,众人闭上眼睛等死。
刀落,绳断。
几人睁开眼时,为首者已经离开,桌子上留下两张一百元的港币。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徊……”
巨大的白鸟从老启德机场展翅,于城寨上空掠过。
飞机发出轰鸣噪音的同时,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