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启兰顺顺他的背,说道,“说来也奇怪,咱们家怎么就你怕苦?我和哥喝中药都不眨眼,唯独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高启盛笑了,“是,有回哥为了逼我喝药,鸡毛掸子都翻出来了。”
高启兰也笑,说道,“那他也是吓唬你,还能真打你呀?”
高启盛瞪大眼睛,说道,“吓唬我?你哥打我的次数还少吗!”
高启兰捏住他的两腮,说道,“那是因为你不听话啊,阿盛,活该挨揍。”
“啊,没良心。”高启盛被迫鼓着腮帮子,故作心痛状捂心口,“多少次我都是帮你顶罪,嗯?”
高启兰笑起来。
她搂住高启盛的脖子,亲昵地贴他的额头。
“嗯,”她眼睛弯弯的,“阿盛最好了。”
高启盛笑了,他摸着高启兰的头,声音软了下来。
“现在知道嘴甜了?”高启盛逗她,“就气我吧,把你哥气死,你就高兴了。”
“哪那么容易被我气死。”高启兰笑,“这么多年了。”
高启盛的手指穿过高启兰的发丝,他捻起一缕头发,注视着。
“是啊,这么多年了。”
高启盛像是在喃喃。
“我的小兰啊,都长大了。”
05
晚些的时候高启兰也不着急回去。
她偏偏要和高启盛挤在那张小床上。
她枕在高启盛的手臂上,用腿缠着他的腿,还要十指交叉地和他牵手。
高启盛被她缠得动弹不得,连连劝诫女施主自重。
高启兰不理,她就靠着高启盛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
高启兰总觉得这样才应该是对的。
和他睡在一张床,和他亲密接触,和他交换拥抱,仿佛这些都本该如此。
06
进入青春期后,性别成为家里的首要大问题。
高启强和高启盛面对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时常麻爪,那时候高启强说过最多的话就是“阿盛你看好妹妹,我去找邻居阿姨过来”。
也才十几岁的高启盛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独自面对着高启兰手足无措。
高启兰的生理期,是高家兄弟面对的第一场战役。
那天晚上高启兰又钻进高启盛的被窝,趴在他耳边可怜兮兮地说哥哥我肚子疼。
高启盛吓得睡意全无,他给高启兰按进被窝里,把四周掖得严严实实。
高启兰摇摇头,说还疼。
于是高启盛搓热掌心,给她捂肚子。
高启兰舒服多了。
她寻找热源,缩进哥哥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等待困意。
从邻居阿姨那里学成归来的高启强是冲进家的,拎着一兜子红糖之类的东西,到家就开始风风火火烧热水。
没多久,他端着滚烫的红糖水进来,细声细语地哄高启兰喝完再睡。
高启兰眼睛都没有睁,只是张开嘴。
高启强连忙把碗放到一边,找了个勺子来,贴心地吹凉再喂。
兄弟俩各司其职,好半天才把高启兰哄睡着。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高启盛至今记得,当时还是一头自来卷的高启强,眼睛弯弯的,嘴角扬着,对他说,“阿盛啊,妹妹长大了。”
高启盛看着被窝里小小的一团,也跟着笑。
“是啊。”
他说。
07
但事实证明,生理期并不会让女孩儿长大。
但会让女孩儿变得暴躁。
那段时间高家兄弟俩的神经都是紧绷的,生怕一点做得不好,又惹高启兰不顺心。
高启盛幽怨地坐在院子里刷鞋,仔细一看还不是他自己的鞋。
高启强小声问,“小兰又发火啦?”
高启盛那双眼睛隔着镜片都看得到有苦说不出,他点点头,委屈道,“因为我忘了给她的小花浇水。”
高启强“啧”了一声,他说,“那该罚,你竟然忘了给伊丽莎白三世浇水。”
高启盛还没来得及狡辩,房间里就传来了高启兰的怒吼。
“哥!哥!跑哪儿去了!我让你给我修的镜子呢!”
高启强连忙往屋里跑,“诶,诶,哥马上来…”
高启盛看着高启强那毫无长兄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低下头,继续任劳任怨地给高启兰刷鞋。
没办法,谁让她是家里唯一的妹妹呢。
08
回到这个寂静的夜。
“阿盛,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高启兰问。
高启盛的眼镜摘掉了,因而他盯着的天花板纹路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