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里，周扬毫无意外地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脑子里更是毫无头绪，实在是林永健的这句话让他太觉得不可思议了。
“怎么？你觉得很意外？”
耳侧再一次听到林永健的声音，周扬心底不由得有些苦笑。
意外自然是意外，能不意外么？
自己跟谭家虽然关系匪浅，但是老实说金淑萍跟自己之间其实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深厚的联系。
尽管这几年随着金淑萍病重，自己在谭文山的羽翼之下上阵黄江，因为往来更为密切，双方的联系也变得多了起来，但是金淑萍在任的时候，他东海市官场的存在感毕竟还是太低了，对这位金书记的助力几乎是零。
但是这一次金淑萍给自己送上这么一份厚礼，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照顾，周扬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原因。
“嗯，林主任，不瞒您说，我确实觉得有些意外，毕竟金书记她…她现在这个状况，竟然还操心这种小事，我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要说金淑萍有所图周扬也认为决计不可能，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为这是自己的人生际遇。
“你有这种想法也不枉金书记一片苦心，政治上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我不日也要赴任南江，想必你应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这一次让你过来固然有淑萍同志的意思，但是我也想看看你这位年轻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究竟有几斤几两。”
“你刚才那句话说的很对，饭好吃酒好喝但是人情世故难以揣测，不过如果你把心思用到这些歪门邪道上面，那就落入下乘了。在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这个位置，能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敢做别人不敢做的决定，这才是能力和胆魄。”
“行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跟你说了，另外，真真这个孩子虽然年纪老大不小了，但是还是过于小孩子心气，也怪我把她宠的太厉害，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
“京城这个地方现在还不适合你，明天一早就回南江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真正做到了这几点，你再来这里走上一遭。”
接待室里。
林建永说完也不等周扬开口，径直就起身离开了。
而等林建永一走，周扬脸上这才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
嘿嘿！想法？我敢有什么想法？林真真固然是小孩子心气，但是今天晚上这一出，可不是正好印证了人心难测那句话。
他就不相信林建永贵为发改委副主任，一个正部级的高官，他吩咐下来的事情手底下的人敢有所糊弄。
但是不管林建永是刻意考量自己的心性也好，还是林真真小孩子气也罢，林建永说的很对，京城这个地方还不适合现在的自己，水太深了，发改委的那一群司局级负责人，虽然看在林建永的面子上对自己多有客气。
但是整个酒局一直到结束，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跟自己建立后续的联系方式，自己这个南江省委组织部排名靠后的副部长，在这些人眼中份量还是太轻了，也就能糊弄糊弄那些处级以下的小干部。
没有任何迟疑，周扬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径直离开了酒楼，身后灯红酒绿的画面渐渐消逝在出租车的后视镜里。
一时间，周扬心里也有些发堵。
金淑萍固然用意很深，但是这一次借着林建永的寿宴和发改委的那一群人来敲打自己，无疑也说明了自己正式进入了他们这些人的视野之内，而不是以往那种广撒网重点培养的方式。
但是对于一个年轻后备干部的任用和考察，真的有必要如此用力过猛吗？倘若今天碰到这种情况的不是自己而是换做一个人的话，恐怕就不是考察而是出丑了吧。
不说别的，那三杯酒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硬扛下来的，稍稍力有未逮的话，那就是洋相百出。
出租车里，周扬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猛然像是明白了许多事情，官道满满，自己需要领悟的东西还有很多。
而此刻。
在林家的别墅里，林建永进门之后立马就把林真真叫到了书房里，而看着面前面色一片严肃的父亲，林真真心底也不由得一阵发毛。
“今天让周扬去大厅里跟发改委的人坐在一桌是你的主意？”
听到林建永的话，林真真不由得点了点头。
“简直就是胡闹！你不知道周扬是金淑萍和谭文山极为看重的人吗？倘若今天晚上他真的闹出了洋相，你让我怎么跟金淑萍同志交代？”深吸了口气，书房里林永健也觉得自己的脑仁有些发疼。
他跟周扬说的那些话里面，有一句话确实是由心而发，女儿林真真确实是太过于孩子气了，堂堂发改委副主任正部级官员的女儿，竟然会使这种小手段去捉弄一个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这已经不是小孩子气的问题了，而是缺乏教养的问题，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