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那老嬷嬷都守在礼佛堂,然并非只是盯着她,
“公主,跪姿应端正才是”
“公主,字迹潦草乃是对佛祖不敬”
“公主,离午膳还差半个时辰”
“公主,太后说了,跪多久,抄多久”
“公主,若是这几本抄烦腻了,太后那处还有许多新的,可要我去再取些来”
翊阳两眼泛白的盯着面不改色的老嬷嬷,幽幽开口道“不必了”
一连二十日,翊阳每天跪足四个时辰,便得抄四个时辰,哪怕中秋那日都是如此;如今是颇有种手脚皆废的错觉
好不容易挨到那老嬷嬷回了寿康宫,翊阳哪里还肯好好抄书,当即躺上了那太师椅上
近来宫中事情颇多,为了讨好太后,皇上准备在宫中建一座佛塔,听说都在规划地界了
嘉禾那边在她生辰宴时也是赐了府邸,离皇宫很近,那位置历来都是做亲王府邸的,看的出皇帝的安抚之意
还有便是刚会走路的八公主不小心摔了跤,折了小臂,可怜这么小正是好动的娃娃整日上着夹板,但依然会因过大的动作而疼的哇哇大哭
这些翊阳丝毫不关心,如今她不仅是得罪了太后,还开罪了不少权贵,更是招了皇上忌惮,日后宫中生活只怕难过
翊阳闭眼躺在太师椅上沉思
她今年才十四,城外庄子偶尔小住可以,但立府却不现实
可若一直呆在宫中,每日和颜悦色晨昏定省去寿康宫请安她也做不到
思来想去,竟是找不到一个两全之法
所谓春困夏乏秋无力,如今菊花朵朵压枝低,正是秋意最浓时;翊阳这么躺着躺着竟又是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长,天刚染着橘人便是醒了来
缓缓坐起身,披盖在身上的黄色袈裟悄然落地,翊阳见状揉了揉眼睛,觉得可能自己眼花了
可定睛一看,那黄色袈裟静静躺在地上,真实无比
再抬眼扫了一圈佛堂内,空无一人
拾起袈裟,上好的云锦在手中触感温润丝滑,手指轻捻,翊阳眼角升起一抹嗤笑“这和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佛堂外种着金光菊,从七月开始稀稀拉拉的盛开,如今快至九月,已然到了花期最盛之时
一眼望去,团团锦簇的花朵褪去与日争辉的艳黄,染上点点余晖红霞,额外有些温柔缱绻,让人不自觉软了几分心思
佛塔为太后而建,她自是喜不自胜,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加上寿诞在即,寿康宫一时间也是忙的不可开交,那老嬷嬷倒是分不出时间来佛堂盯着她跪抄经书
时间恍眼已至十月,外面的金光菊只剩几朵残花挂在枝头,清晨日暮都是冷风瑟瑟;翊阳的觉也就睡不那么舒适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有什么好的”
“父皇对她偏爱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个和尚都要对她如此偏心”
“我也是公主啊,这到底凭什么?”
“呵~你也知道他是一个和尚,一个和尚也值得你这般大发脾气,失了体统”
辰贵妃冷着神色开口,斜眼睨着在房内大发脾气的女儿
“你是东洲公主,将来要嫁也只能是王孙贵胄,整日为着个和尚争风吃醋像个什么样子”
“她不也是东洲公主,她为何就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你看看她,早上同大师品茗下棋,下午看书睡觉,这哪儿是去受罚,后宫还有那个比她更安逸”
“母妃你知道吗?太后还罚她抄经文了,她一天天的何时动过笔,晚间却照样端着抄好的经文往寿康宫送,你觉得那经文是谁抄的,还不是大师替她抄的;父皇对她处处偏爱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连个和尚她都要同我抢”
沐晨汐情绪激动,越说越觉委屈。说到最后竟是失声痛哭起来
“你知道的,我打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他的,便是他从未正眼瞧我一回,我还是那么喜欢他”
“我发乎情,止乎礼,竟是比不过她无规无矩,无从无德吗?”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辰贵妃叹了口气,神情严厉的缓缓开口
“有她无她你们都不会有结果,你得记着你有母妃兄弟,不是单单一个人;身在皇家,想要走的长远,就得身不由己”
“锁了吧,四公主最近身体不适,就不要让她出门了”
辰贵妃转身离开,对着身后的香云开口,言语沉重,容不得拒绝
香云有些心疼的看了看枯坐地上泪流满面的公主殿下。心下叹息,好歹是自己的亲骨肉,娘娘怎么舍得啊~
九月太后寿诞之后,三公主的新府邸也收拾的差不多,钦天监那边算好了日子,定在十月十三日迁府
十月十三日,大吉;宜搬迁、动土
嘉禾立府,自是热闹非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