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被他们逼死了,父亲为了我忍辱负重,逃离京城,整天过着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们受到的苦楚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葛氏眼神焕散,痛哭流涕道:“海儿,我对不起你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过错!我今天之所以沦落至此,全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啊!但是,‘子不嫌母丑’,我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杜正海眼睛里某些晦暗不明的情绪翻腾着,他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苦笑一声,把空茫的眸光转向别处。
葛氏只觉心里一阵冰凉,喃喃道:“看来,今生今生你是不能够原谅我了,这辈子也别指望你会承认我这个母亲,亲口叫我一声娘了……”
她无力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眼底的失落,黯然道:“其实也无所谓了。上天可怜见,让我能在有生之年再见我的儿子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你原不原谅我,认不认我这个娘又能如何,因为我根本就不配做你的母亲啊!……”
杜正海仰起脸,强忍住要流出来的眼泪,痛心疾首道:“你不要说了!”
葛氏道:“不,我要说,否则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二十多年的苦难生活,我早已心力交瘁,之所以苟活至今,就是因为还有心事未了。
“一是有生之年没能再见你们父子一面,二是冤仇未申。无论如何,我也总要见到何禹廷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向他讨个说法;并且我还要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杜正海瞳孔蓦地一缩,“你要去找何禹廷?”
“是的。”
杜正海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自寻死路,那狗贼阴险狠毒,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葛氏道:“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总不能怀着一生未了的恩怨含恨而终,只要能讨回一个说法、还我一个公道就行了,而生死对我来说已不重要了……”
杜正海道:“不行!随你怎么说,我总不能让你去白白送死!”
葛氏喜极而泣道:“海儿,有你这句话,娘就是死了心里也无怨了。”
杜正海道:“我告诉你,不许再提什么死啊活啊的,我最恨这两个字了。”
葛氏道:“好,好,听你的!海儿,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杜正海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葛氏道:“孩子,天不早了,我也有些饿了,你去弄点吃的吧!”
杜正海欣然而往。他虽然到了现在还不能原谅她的过错,但毕竟是舐犊情深。
在母子亲情力量的感化下,他乖得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他到外面去采了些果子,打了两只野味,满载而归。
这天晚上,他与母亲在院子里燃起了一堆篝火,野味诱人的油香在院子里飘荡,杜正海扯下一大片香喷喷的肥肉递给了母亲。
葛氏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她抬起头,望着黑幽幽的天际,只见天上银河耿耿,玉露零零。
她轻叹一声道:“老天,你总算对我不是太无情……”
母子二人饱餐一顿,然后杜正海到外面抱了一些柴草,铺在房中的地上。母子二人躺在上面,只觉得柔软舒适,惬意极了。
这天晚上,杜正海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又回到自己美丽的童年,在父亲母亲无微不至的呵护下,他幸福,快乐,尽情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欢笑着,奔跑着,还不时回头看看父亲母亲追上来了没有……
杜正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被惊醒了。他蓦地坐起身,只见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光柱子从破烂不堪的门窗上透过来,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时,他忽然发现身边不见了母亲的身影!
他的心里不由一抖,腾的跳起身来,几步便窜到了院子里。他在青云观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也没有见到母亲的身影,心里不由暗叫不好。
母亲突然失踪,究竟是她不辞而别,还是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