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连着灌了几日,林鸢身体愈发虚弱。
姜临没办法,从师门另一个长老那偷了不少补气血的药,为此还被药长老追着满师门跑。
惟瑜大师替季寒沉请来了药长老,几针下去没有了大碍,这几日清醒时间越来越长了。
林鸢去看望他,季寒沉一眼便注意到了林鸢白的吓人的脸色,“你这几日去做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或许是还在病中,季寒沉的语气和缓了不少,至少现在没有了和林鸢继续呛声的力气。
林鸢有些心虚,下意识扯了扯袖子将伤口挡住,“没睡好。”
季寒沉将信将疑的看着林鸢,不过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林鸢转移话题:“师父现在在外面,你要见见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季寒沉算是她的大师兄,只不过在她入师门之前,季寒沉便早已离了天行山,与惟瑜大师断绝了师徒关系。
她并不清楚师徒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当年师姐无意提起过,好像是因为意见不合发生了些矛盾,不过师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念叨着他。
季寒沉听到惟瑜大师在门外,毫不犹豫拒绝:“不见。”
林鸢回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师父听见了没有。
“这几日师父为你特意将药长老请下了山,师父他老人家对你挺好的,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以后的日子,你可以和师父好好相处,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林鸢不希望师徒二人反目成仇,自己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了,再这样放血挺不了多久,否则自己断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季寒沉却抬起眼眉头拧成川字来,语气冷然:“你是在交待遗言?”
敏感如他,又怎么听不出来林鸢话中的必死之意。
怕他知道实情会拦着自己,林鸢只好搪塞过去:“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和师父他老人家之间,有什么误会说清楚比较好。”
“出去!”
季寒沉冷声。
林鸢现在没力气和他吵,点点头乖顺的站起身,然后出去为他带上了门。
门外的惟瑜大师看见林鸢出来,拍了拍她的肩,“他没事就好。”
只是林鸢能感觉到师父语气有些落寞。
林鸢将惟瑜大师带离了病房:“师父,他就是这个臭脾气,您别管他。”
“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惟瑜大师说着伸手探到林鸢的脉息,林鸢本想抽回手,却被师父按住了。
“失眠,心慌,气堵,梦魇,焦虑,恐惧……”
惟瑜大师每说一个字,林鸢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因为师父全说对了,这些症状最近几日全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她再也不敢说自己身体无碍,只能安慰师父放宽心,“我已经用血入药喂了裴翊十四天了,什么时候开始将蛊虫引出来?”
惟瑜大师沉声:“今晚最后一副药过后。”
而上帝视角的林鸢所有的记忆也终于开始慢慢回笼,她想起来了一切。
是啊,她总觉得自己潜意识遗忘了什么事。
她怎么能忘了,裴翊的蛊还没有真正解开!
引蛊和换命,都需要以血入药,而自己只是将蛊引了出来,并未换命。
难怪她总觉得裴翊病怏怏的。
……
晚上,最后一副药给裴翊喂下之后,林鸢将病房门反锁。
惟瑜大师在床头柜上摆放了许多器皿炉灰和净水,还点燃了一支沉香。
“引蛊是
林鸢打断了他的话:“开始吧师父。”
“也好,也好!”
惟瑜大师点了火烛,将一柄小刀放在火上烤了数秒。
刀刃在裴翊的手腕上轻轻划破,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林鸢立马警惕起来:“这是什么?”
惟瑜大师面不改色:“蛊虫身上有毒,不过毒性尚未深入骨髓,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林鸢悬着的心才按回了肚子里。
惟瑜大师拿出柳叶盏,将流出的黑血全部接在盏中,等到伤处开始流出红色的血来才收手。
惟瑜大师接着抓住林鸢的手,同样划破,用准备好的净水冲净了裴翊手腕上的污血,“将伤口贴在一起。”
林鸢闻言立马将裴翊手腕上的伤口和她手上的伤口贴在了一块。
接着伤口处开始发烫,贴合好的皮肉发处了滋滋响的声音,接着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伤口处传来烧灼感。
林鸢疼的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以免蛊虫受到惊吓又钻了回去。
两个人手上的血流的到处都是,林鸢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眼前越来越黑,视线越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