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电梯,狭窄的空间,沉闷的空气,倒数的数字,流逝的时间。 二十几层几十秒的时间内,他几次欲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叮”电梯门打开,余秒前脚走出,他后脚跟出。 门口分别,她向左,他向右。 她要走,他要送。 “不用,不顺路。” “你怎么知道不顺路,难道你知道我住哪?” “不管你住哪,在我这都是不顺路。”说完,余秒扭头就走了。 深秋时节,已有冬的气息,寒意弥漫在空气中,夜晚的天空显得更加清澈,地上散落着零星的枯叶,但树上仍保持着片片绿意,草地上被覆盖上一层蒙蒙的露水,勾勒出一幅秋冬交接的南方世界。 虽然大街上仍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生鼎沸,但此时此刻的街道展现出一种特殊的韵味。看着行人的服饰,橱窗里的布置,都有一种温暖而舒适之感。 戴上耳机,播放秋冬之歌,漫步其中,余秒的思绪不由得飘向遥远的山庄。 在哪里,人们忙碌着“三夏”和“三秋”,空闲的时间就用食物打发,一日三餐,三餐四季。 虽不是山珍海味,但都是儿时的味道。 地锅烧柴时熊熊的火焰,屋檐烟囱冒出的缕缕青烟,热气腾腾的麦香和米香,最怀念的还是熄火后木炭烘烤的红薯,滚动的炉子嘣出来的爆米花,轰隆隆的机器吐出的玉米棍。 越想味道越清晰,回忆越浓,将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步调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突然,卫衣的帽子扯住了自己。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走路就恍神。这么大个柱子,你想比比谁的头更硬吗?” 余秒回过神:“你不是走那边吗,跟过来,干什么?” “谁跟着你了,我散散步,不行啊?” “那你慢慢散。”余秒快走了几步,拉开距离。 他追了上去,余秒往左走,他就往左,余秒往右走,他就往右。 余秒停了下来,他也停下来,还尬笑道:“路不是你家开的,我想走哪,就走哪。” 余秒重新戴好耳机,不再理会。 他跟随在她左右,露出抱歉的表情:“上次的事,对不起。” 看她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说道:“我们能不能…能不能重新…” 耳机里的音乐临近尾声,她清楚的听到了“重新”二字,想假装没听见,但又害怕他说出那两个字,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回来后的几次相见,余秒知道两人增长的只有年龄。在感情方面,他和她的需求都没有改变。在处境方面,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拉近,好像更远了。年轻的时候,还有那个勇气去他的世界里做做梦。虽然不能拥有,见过也不枉费此生。余秒一直认为,她和他的相遇已用尽了一生的运气,那段时光足以让自己面对余生的风风雨雨。此时的两人还能说说笑笑,那段往事还能回味,已是青春里那段插曲最完美的结尾音符了。 余秒摘下耳机,岔开问道:“你刚才提到秋月的生日,今年打算怎么庆祝呢?” “我刚才说什么,你一点都没听见吗?” “没有,我现在关心的只有生日会。” “每年都是长辈安排,肯定又是一个大型的Social场合。” “月菡还好吧?” “应该挺好的。”虞淼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她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这么多年,创业不容易吧。她陪你熬过方案,她陪你拉过投资,她陪你跑过市场,她陪你哭过,她陪你喜过。这些经历不是随便某个人就能共有的,不要执迷不悟的一直纠结于过去啦,应该看看身边人。对你的好,不要理所当然。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候不是自然而然的结束,而是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 “我都被搞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对谈天不好吗?” “我说的是月菡。” “她是自己投资啊,她哪干过那些。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资源的白手起家啦,哪有这么惨啊!要说陪我同甘共苦的,非谈天莫属了。” 余秒有点气急败坏:“你就当我吃辣萝卜闲操心吧。” “你是不是因婚礼那次,误会了。那次,她临时有事出去,纯属同事兼朋友之间的帮忙。” 余秒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是,怎么扯到这了,给个痛快话,到底能不能重新…” “做朋友啊,当然了。”余秒急忙打断道,“不好,我要赶不上地铁了。你慢慢溜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