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同永彤说了什么?”佳柔郡主在夏侯永康从旁边走过时,不经意地起身拦住他的去路,“我看见了,四皇子一离开,三公主便带着宫婢出去了。”
夏侯永康面无表情地看着佳柔郡主,“我同自己的妹妹说了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请你让开。”
佳柔郡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一脸泫然欲泣,“三公主年岁尚小,我是她表姐,关心一二不可以吗?四皇子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平白伤人心。”
“堂姐?”夏侯永康后退一步,同她拉开距离,“你面见我父皇母后的时候,是高呼圣上和皇后娘娘,还是亲切地唤作舅父和舅母?”
“佳柔郡主,你身为宗室,不会不懂规矩吧?”
“还是说,你面对我父皇和母后时守规矩,面对我们这些同辈中人时,便要托大让我们称呼你为表姐?”
他的目光扫向大殿的座次,“表姐伸手管束我三妹妹时,是不是也要去质问内务府,为何不将你的座次调到大公主身边?”
佳柔郡主此时的脸忽白忽青,泪珠在她眼中滚动,“我不过是担心三公主贪玩,多事地问了一句罢了,四皇子何苦如此挖苦我?”
“是,我母亲是圣上的长姐,我同你们有着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可无论是母亲还是我,入宫时,我们何曾仗着同圣上的亲近而不守规矩?”
“四皇子不愿意回答我便直言不回答,莫非我还会仗着比你虚长几岁而死缠烂打?”
夏侯永康直言道:“佳柔郡主年纪轻轻便记性如此之差,应当请太医诊治一番为好。这才是挖苦。”
“而我方才说的,都是实话。忠言逆耳,实话难听。”
“你拦住我问话的时候,我第一句说的就是同永彤说了什么为何要告诉你吧?我拒绝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夏侯永康眯起眼睛,不顾周围贵女们窥探的目光,继续道:“那我现在更加直接的同你说,我同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同你无关。你问是你的事情,我不回答是我的事情。什么时候佳柔郡主的爵位高于皇子品阶,再来对我和三妹妹指手画脚吧!”
他还没开始长个子,虽然比宋娇娇高出一个头还多一些,可同佳柔郡主站在一起,便要矮上不少。
即便他气势再如何强盛,面上再如何老成,一眼望去,也还是个孩子。
可孩子又如何?
他有大虞最尊贵之人做父亲。
什么时候长公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佳柔才有资格命令他。
而现在,他无需忍让。
夏侯都听内侍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放下酒盅笑了起来,让想趁机给夏侯永康上眼药的安皇后不得不将话再咽回去。
“小四活泼很多。”安皇后柔声道,“看来圣上让小郡主进宫的目的达到了呢!”
夏侯都得意地挑眉,“康儿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老成了,少年就要有少年人的样子了,不然长大了多亏呀!”
安皇后听着他字里行间对夏侯永康的宠爱,置于一旁的左手缩进袖中,紧握成拳,“是啊!少年人嘛!冲动也是一种勇敢,调皮未尝不是一种尝试。”
她亲自拿起筷箸为夏侯都夹了一块儿他喜欢的烧鹿筋,“圣上,永明也不过比小四年长不过两岁。臣妾知道,他作为嫡子,定然要受到比其他人更加严格的教育和约束,可他……也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呀!”
“他犯了错,您责罚他,臣妾认,甚至您将臣妾的兄长禁足,臣妾也未曾帮他们求情。”
安皇后微微垂头,露出脆弱的颈项,“可是今日是除夕呀!您甚至能够对朝臣宽容,让他们能够将正妻和子女进宫参加宫宴,又怎么能忍心让永明一个孩子孤孤单单地在寝殿中思过?”
“圣上。”安皇后伸出颤抖的手,覆盖在夏侯都的手背上,“臣妾就这一个孩子,唯有永明一个孩子。”
夏侯都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永明也是朕的儿子,老虎尚且不食子,朕又如何会不心疼他?正如你所说,他是嫡子,在其位谋其政。他的出身注定所有人都会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做父母能无限制地宽容他,可其他人呢?开玺后便翻了一年,他过了生辰便满十岁了。”
“作为皇子,十岁便可以从旁听政。”
“他今日是孩子,明日呢?后日呢?”
“你能将他视作孩子,朝臣呢?”
“朕知道你心疼他,也知道你怪朕总是偏疼康儿,可朕为何偏疼康儿,别人不知,皇后亦不知吗?”
安皇后嘴唇抖了抖,面色微白,“圣上……”
夏侯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朕可以同宠溺康儿一样宠溺明儿,只是……你又真的愿意吗?”
“臣妾……”
“朕明白了。”夏侯都道,“朕是大虞天子,若对自己的儿子都能朝令夕改,如何能得到朝臣和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