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
从办公室出来再回到教室时班里已经没多少人了,闻兰野回到座位上,发现书本底下压着一封信。
粉丝色封,封口的贴纸上画着爱心,有一股股淡淡的香味。
闻兰野拿着信转身,班上仅剩的几个同学纷纷扭头围观。
他把信放进了教室后面从没人光顾的图书角矮书架上。
吃瓜群众们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诡异。
短暂的工夫,从教室门口蹦进来一个人。
李润声的桌边就在矮书架边上,看起来闻兰野就像挡在了她的桌边。
“有事?”李润声茫然而客气地问。
一天过去她的脚肿得更厉害了,长裤裤脚卷起来一截,露出的部位像被人暴打过。
前排的同学都在看着,李润声怕别人误会,弯腰把裤脚放下来。
不穿校服的时候她的衣服都很单薄,一俯身,薄软的衣料紧贴着背脊弯出细长的骨骼走线。
整理裤脚花了点时间,等她扶墙再起身闻兰野已经离开,前排的同学也都收回了目光。
李润声扶桌坐下,困惑地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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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晚自习,人流熙攘。
南边校门外的路灯底下停着一辆车,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车身边,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闻兰野想无视,但对方眼睛太好使,“兰野!”
周围不少人的视线被吸引过来。
“是,您放心,我接到他了……”男人挂断电话,三两步小跑过来,想替他拿书包,闻兰野绕开他,“我自己来。”
男人收回手,笑着道,“你爸出差,正好路过泽城,顺道想来看看你,让我来接你。”
上了车,周城问:“冷吗,要不要把空调打开?”
闻兰野:“不用。”
车子启动,街边路灯在车窗外化作匆匆光影。周城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闻兰野的半边脸掩映在暗光中,安安静静的,正在翻看一本不知名的书。
过了小会儿,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周城酝酿了几秒,犹犹豫豫地开口:“兰野,这次秀秀也回来了,可能要在你那儿住几天,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告诉……”
闻兰野用淡淡的五个字结束了他编织在肚子里的所有话,“没事,应该的。”
周城叹气,“兰野,你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生分的……你爸在北城很惦记你,几次想接你回去,秀秀也说想你了……”
闻兰野合上书抬眼,周城及时住口,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片高档小区。
进电梯,周城摁了十楼,“学校待得还适应吗?”
闻兰野靠在一边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十八岁,他比周城还要高出大半个头,肩宽腿长,身段挺拔。
周城在闻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事,亲眼看着闻兰野出生、长大,由咿呀学语的婴儿变成朝气蓬勃的孩童,再变为寡言少语的少年。
闻兰野长大了,却再也不是他记忆里那个活泼好动、喜欢追在后头叫他“城叔叔”的小兰野。时间飞快地磋磨人心,让人面目全非。假若兰琼没因为意外离世,闻秀秀没出生,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电梯。
房子是闻明凡买的,周城手上有备用钥匙,开门前他回头揶揄地问闻兰野:“屋里有什么不方便的东西吗?”
男人间的玩笑话,闻兰野听懂了,但没什么反应,“没有。”
开了门,打开灯,周城终于知道他反应平淡的原因。
屋里空荡荡的,门窗紧闭,连沙发和桌上上的遮尘布都是一个月前他留下的那套,丝毫没有生活过的痕迹。
“你……”周城吃惊回头。
闻兰野:“离学校太远,上下学很不方便。”
“那你爸当初说给你配个司机,你为什么不同意?”
闻兰野语气没变,“我不喜欢外人。”
“兰野!”周城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质问他,“你到底想干吗?闹了这么久也该消气了吧,父子之间用得着这么不留情面么,你就不能退让一步吗?!”
与闻明凡不同,在闻兰野面前周城很少说重话。
自兰琼因故离世,闻明凡的脾气变得很差,易躁易怒,动辄打骂闻兰野,很多年里周城在闻家充当的都是和事佬的身份。
但闻明凡是他的老板,周城再可怜闻兰野也需得首先弄清楚自己的位置:无论这对父子间的矛盾有多么不可调和,他都必须永远站在闻明凡那一边。
闻兰野清楚地从周城眼中看见了怒意,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有撕下斯文的那一天,对现状的无能为力让周城感到挫败而愤怒了。
闻兰野旁观着他的失控,心中并没有多少触动,他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