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谢麟独自一人在案前处理公事,院落寂静,窗外只闻得风声,却被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扰。
来人却是宋氏。
\"夜深了,母亲怎么来了?\"谢麟放下案卷,起身扶宋氏坐下。
宋氏开门见山,挥退身后的丫鬟嬷嬷后道,\"你见过那丫头了?\"
谢麟挑了挑眉角,\"母亲消息倒是灵通,就为这点事儿,母亲漏夜前来,万一着凉了可怎么是好,儿子甚是担心。\"
虽是关心的言语,宋氏却听不出一点真情实意。
宋氏作为谢府的正房大夫人,这么多年来只得谢麟一个儿子,谢麟是她在谢府唯一的指望,当年他不足五岁就被宋氏狠下心来送离谢府老宅,在外历练,严苛教导,必要独秀一枝。即使几房姨娘生的都是儿子,他们也不配够得上谢麟的半片衣袖。
如今谢麟确实是不负所托,将谢府的大部分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谁不知道将来的谢府已是这位嫡长子说了算。宋氏的目的达到了,可却发现,这越来越优秀的儿子,和自己的母子亲情薄凉,这么几年母子未相见,往来也只是几封问候寒暄的书信,现在谢麟回来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母亲的样子,和儿子亲近。
\"你堂堂谢府的大公子,去关心这种低贱庶女,未免有失身份,这是小事?\"宋氏的嘴角泛出冷笑,愤恨道。
\"当年她母女二人寻上门来的事情,一时之间江城都传遍了,母亲现在将人像奴婢般折辱,传出去不是更让人笑话吗。\"谢麟心不在焉,打着太极。
\"笑话?你父亲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这些年来我都能忍,如今人都找上门来了,他都不觉得羞耻,我有什么好怕让人笑话的?\"宋氏见儿子根本不听自己的,想起这些年来心中受的苦楚,眼睛不禁泛红,泪就涌了出来。
见宋氏哭哭啼啼,谢麟觉得有些厌烦,他的那位父亲是什么德行他自是心知肚明,年轻时候寻花问柳,在外不知留了多少风流债,年纪大了好歹收敛了点,自半年前着了风寒,得了一场大病后,身体就越发不好,如今更是将家业两手一摊,不管不顾,在郊外的宅子里养病。
谢麟自是不会对母亲不敬,仍然是好言相劝,\"母亲的身份尊贵,犯不着因为这点事落人话柄。父亲既然都留下了她们了,也就是多一房人的事,母亲眼不见为净便是了,儿子也是为了母亲的名声着想。\"
谢麟的语气软了下来,宋氏心里也好受了点,止住了眼泪。她最怕的就是这唯一的儿子都不和她一条心,那这偌大的谢府,除了寡情薄义的丈夫,她还有谁能依靠?儿子虽与她不亲近,但好歹还是向着她的。
\"将来谢府也是你当家,你想怎么安排就随你吧,母亲也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宋氏拿绢子擦了擦眼角。
\"你刚回府,这些天也仍忙个不停,要注意身体才好。\"她抬头仔细看了看站着的谢麟,关切道。
\"母亲吩咐,儿子自当遵循。\"谢麟扯起嘴角笑了笑,旁人看来,自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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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枝枝打开院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位眼生的嬷嬷恭恭敬敬得立在门口,身后带着些许个丫头小厮,像是在寒风中等了有段时间。
枝枝忐忑不安,怕不是得罪了三姨娘,知道自己没完成差事,现在来差人捉她去受罚?
枝枝脸色瞬间发白,磕磕巴巴的,\"你,你们……\"
还没等枝枝结巴完,带头的林嬷嬷便上前来,语气平淡却带着恭敬,\"五小姐,老奴特奉大公子之命,来领五姨娘和您去小院安置。\"
枝枝怕是自己没睡醒,什么五小姐,什么姨娘?
林嬷嬷见眼前的姑娘像是被吓傻了,\"五小姐?您没事吧?\"
大公子下达的命令,她一早便在这破落院子门口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见眼前的人还没缓过来的样子,便也不多言,挥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小厮进去收拾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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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早上发生的事情对于枝枝来说,就真的像做梦一样,她和母亲被丫头嬷嬷们引至一处院落,虽不及几位姨娘和公子的院落豪华大气,却也是一处安静别致的住处,和她们之前住的破屋天壤之别。
枝枝不可置信得打量这小院子,有她没见过的在冬日里还能怒放的奇花异草,秀丽的假山山石,小桥流水,鸟儿啼鸣清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新奇的神色。
刘氏更是兴奋得不可自己,自打进了院子便开始不住得自处打量,话头就没停过,\"哎呀呀,这院子可真是好看,给我们母女两安排了这样的住处,这大公子可比他娘上道多了。\"
林嬷嬷脸色一变,\"请姨娘慎言。\"
刘氏一直以来便是这样口无遮拦的样子,今日还未睡醒,便被丫头们吵醒,却不料到是这样的好事,一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