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不畅,她悄无声息后退到院中透气。
院中冬阳正暖,一束光落在水井中。宗正司为防人逃跑,墙高数丈不种高树,只有一株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树。
不论如何抬头张望,亦只能看到一块小小的四方天。这间牢笼,不知困住过多少王孙贵胄。
日月如流,一个月后。
正冬时节,寒气侵肌。
一日三餐,皆由院外守卫叩门为信号。每三日方有一荤菜,衣带渐宽人皆消瘦。
房内,临窗书案。
萧莫言的五官棱角越发分明,往日的温润如玉,多了份孤傲。
他披着墨色貂裘,不畏寒冷持笔练字。
阮翛然仍着内官服饰,多披了件青色的云纹貂毛大氅御寒。
她在一旁捏着墨锭研磨,玉指有几处红肿。没有碳火取暖,她那细皮嫩肉难免生了冻疮。
萧莫言日日会在院中打拳驱寒,这几□□着她一道练拳驱寒。
她一边研磨,一边启唇清脆柔婉,将萧莫言墨宝念出:“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萧莫言瞥见她手指上的红肿,陡地辍笔归位笔枕。
他取过她手中的墨锭,随意扔到桌面,埋怨道:“说了多少次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将我成主子对待。这墨锭与冰块一般,你的手不要了。”
萧莫言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连呵带搓为她取暖。
阮翛然心中虽喜一瞬,嘴上郑重其事道:“殿下,奴婢亦说了许多次了,您是主子,奴婢会牢记,奴婢只是东宫婢。奴婢不想哪日口无遮拦,被有心人听去落下口实,陷你我于不测之渊。”
萧莫言拥她入怀,俯首在她雪颈,心疼愧疚道:“你本不用吃这份苦,若你当初跟了千帆,足衣足食更不必整日担惊受怕。”
自幽禁以来,夜夜同塌而眠。萧莫言不曾对她有过任何亲密之举,今日这般贴身相拥还是头回。
阮翛然执拗指正道:“殿下,切记要自称本宫……”
萧莫言一夕间口吻寒厉,打断道:“你究竟在怕什么?那日陛下召你入宫,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阮翛然伸手轻轻推开他,局促不安苦笑道:“殿下,终于肯开口问奴婢了。奴婢,一直在等殿下,亲口追问。”
萧莫言登时后悔万分,为何对她疾言厉色。那日她从宫中回来,他便察觉她的异样。那日起,她再也未唤过他的名字,皆是恭恭敬敬称他殿下。
他伸手握着她冰凉的玉手,自责道:“本宫答应你,本宫向你道歉,不该对你疾言倨色。”
阮翛然摇首,秋瞳黤黤凄色,唉声道:“陛下,要奴婢设法让殿下动心,死心塌地倾慕奴婢。让奴婢成为殿下的牵绊,最好,最好能诞下皇嗣,牢牢拴住殿下。”
萧莫言忍俊不禁,笑道:“如此好事,为何不早说,这又有何难以启齿的。”
阮翛然挣脱他的手掌,抽出柔荑,忧愁道:“我父亲被陛下升了官,成正五品刑部郎中。普通人在其位要熬上几年,我父亲升迁不足半年又晋升。我心中实在是惶恐不安,还有我妹妹悠然,陛下亲自下旨抬她做林千帆的平妻,将来她的孩子亦算侯门嫡子。”
萧莫言不解道:“这有何不好,全是些好事。莫非是你不愿,难不成你对本宫变了心思?”
阮翛然慌忙解释道:“人生何寄,多忧何为。可奈何情随事迁,事到如今我满腔畏惧。我怕极了,怕自己成为你的软肋,成为旁人牵制于你的累赘。”
萧莫言眉眼脉脉,倾身揽她入怀,语重心长道:“我明白,你其实是想帮我。若你不做,恐怕你我只得在此幽禁一生。陛下是怕我不受掌控,才会动怒将我软禁。你早便是我的软肋,我心悦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方能信我。为何不将计就计,及时行乐。出了宗正司,万事有我。”
阮翛然抬眸将语,他的唇急切落在她耳畔。情动似山洪倾泄汹涌,只听他气息微促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亦在犹豫不决。怕我护不住你,岂不耽误你一辈子。今日我才顿悟,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太子又如何,不过是陛下笼中的一只困兽而已。人生苦短,何苦自我为难。”
他猛然将阮翛然拦腰抱起,直奔床榻。阮翛然心慌意乱,不知该不该拒绝他。一夕千念,她决定放纵一回。
她拽住萧莫言的腰封,本想替他宽衣。
哪知萧莫言以为她想拒绝,抓住她的手制止,俯腰欺身将她压在身下,强势道:“阿姐,别做挣扎了,今日,我要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