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只觉得雪雁这几天面相都变了。从前的小丫头傻不愣登好骗得很,如今挂在窗口那个却是浑身笼罩着阴气,两只黑漆漆的眼珠看人时活像个鬼,要来锁她的魂。
雪雁冲她咧嘴森然一笑,将陈二家的吓得头也不敢抬后才慢吞吞的从窗棱退下去。
“嗬,嗬。”陈二家的抚着胸口喘气,被太阳一晒,先前的恐惧顿时变成恼怒——她竟然被一个小崽子吓住了!
“妈,小丫姐姐的病好了么?”陈家小女儿萍萍扯着她的袖子问。
陈二家的怒火噌的被点燃,啪的一个耳光扇过去:“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人家好不好关你屁事!怎的不想着你妈?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小院里有差事的都当值去了,打量没什么人看见,陈二家的愈发上头,打得萍萍抱头逃窜。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十二三岁提着食盒的丫头,见她将萍萍打得哇哇直哭,不满道:“陈嫂子,孩子关起门来管教便是,在外面大吵大闹做什么?”
见是夫人房里的丫头逢雪,陈二家的当即换上一副笑脸想要上前套个近乎,逢雪把下巴一抬:“我给小丫送饭呢,嫂子慢走。”
陈二家的讪讪的扯着萍萍胳膊走了,没走几步悄悄回头啐了逢雪一口,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得意什么!
逢雪推开雪雁家的门,笑起来:“哟,下得床了。”
她将食盒放到桌上,几步走到雪雁跟前,弯腰探出手放到雪雁额上感受温度。
雪雁猛不丁被一只柔软的手掌封印,一动也不动,捏着拳头警惕的抬眼往上瞧,做什么?
逢雪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不烧了,小丫,你可算好了。”
原来是手动量体温,奇妙的远古人。雪雁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逢雪见她瞪着一对菜刀眼,配上软嫩的小脸显得奶凶奶凶的,不由嗤的笑出声:“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的病了一遭倒跟前院那只凶狸花越长越像了,尤其那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逢雪学着她的样子压低眼皮,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雪雁自顾自打开食盒吃早饭,里面放了一碗粥,佐粥小菜,还有两个热腾腾的包子。病体初愈,身体叫嚣着补充能量,她有些急不可耐的抓起包子狠狠吃了一大口。
里面竟是肉馅。
雪雁眯起眼睛,林府伙食还不错么。
“慢点,”逢雪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看她进食,“够不够?先前你只咽得下去米汤,肯定饿狠了。”
雪雁这才想起来前几天都是这个小姑娘照顾她,她不要脸的称这个十来岁的姑娘姐姐,给她道谢。
“谢什么。你也别急,再养两天,好全了再去小姐屋里上值。夫人把我也拨过去了,以后咱们俩都在一块儿呢。”
逢雪是个话痨,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雪雁间或应一声,旁敲侧击打听情报。
雪雁从她零碎的信息中提取出重点,原来林府男主人是探花出身,数月前被点了巡盐御史;女主人出自高门,来头不小。原身父亲云大便是林老爷的长随。林老爷前几日去盐场巡查,回程时竟遇上土匪劫道,云大替林老爷挡刀,当场便去了。林老爷感念云大恩情,正好夫人要为长女挑侍女,便交代将云大唯一的女儿调到大小姐身边做贴身丫头。所以雪雁现在吃的用的并非下人常例,而是大小姐贴身丫头才有的待遇。
雪雁恍然:原来她就是陈二家的口中的‘副小姐’预备役啊。
逢雪朝外面努嘴:“她成日巴结吴姐姐,打量着让萍萍去小姐屋里呢,如今你占了一个位置,她可不就急了。”
“你别怕她,横竖过两日搬到我们那边去,她连你鞋底子都够不着。”
雪雁不在意这个,副小姐说得好听,顶破天还是任打任骂的奴仆。她从来只有搓磨别人的,哪能受人搓磨。
逢雪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内宅仆妇间的争斗,她不感兴趣,就想知道外面的情况,状似好奇的问:“咱们这里也有土匪?”不是说远古的江南最是富庶么?
“是呢,这几年年成不好,经常发大水。”逢雪故作老成的叹了两声,“外面卖儿卖女的越来越多了,人牙子上门好几次呢。幸好咱们在府里,往后跟着小姐不缺吃穿,再好不过了。”
逢雪一脸庆幸,雪雁却不似她那么乐观。她也是搞政治的人,监理盐务的官员遭遇劫匪,这里面恐怕有些文章。再者南方涝北边就容易旱,整个国家的粮食产量都会受到影响。她叼着勺子皱起小眉头,看天吃饭的时代,天灾势必酿成人祸。一个王朝若陷于天灾和内乱,它的稳定还能维持多久?
雪雁本想找机会逃逸,但外面的土匪猖獗得连官员都敢打劫,地方治安形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豆丁出去走两圈不得被人抓来吃了卖了?
没有旁的去处,难不成还要当几年奴仆?
穆同匹夫,害我至此!
雪雁开启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