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嵘继续说:“更古怪的是,这间房中并没有镜子。”
没有镜子,这才是关键所在。
沈灵雨满意点头,随后倏尔向李掌柜投去凛冽的目光:“我方才就说,这宅子清净得有些过分了。”
李掌柜被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唬住,双腿开始打颤,却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萧嵘会意,抽出腰间宝剑,架在李掌柜的脖子上,逼问:“怎么回事?”
李掌柜脚底一滑,“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
“两位大人饶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但、但却是真心想救我家小姐,这院子之前没人住,小姐发病以后便被王爷安置于此,实在是有苦衷,并非故意欺瞒……”
“被王爷安置于此?你家小姐是什么人?”
“我家小姐是清荷郡主,求大人救命!”
*
这个假冒“李掌柜”的小厮哭哭啼啼说了半天,萧嵘的耐心全部消耗殆尽,正要发作之时,只听自家师姐在一旁说:
“你去郡主房中,将那面铜镜抱过来,切记,铜镜不可见光,一定要在上面盖一层红绸。”
小厮听罢,忙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随后,沈灵雨带着萧嵘在屋内布了几道定神符,掩上屋门,在廊中坐下。
“师姐,我不明白。”萧嵘伸了个懒腰,重重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明白的?清荷郡主中了邪,整日疯疯癫癫,恐怕,淮王是担心女儿名声受损。”
“所以才将她偷偷转移出来?若淮王真的心疼女儿,又为何要找我们这样的猎妖师帮忙?”
“什么叫‘我们这样的’?”沈灵雨似有些不悦,弓起手指在师弟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哼道,“我们清风观是实打实的正经门派,又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萧嵘揉了揉被敲红的脑门:“既如此,我们为何不直接去郡主的房中查看?”
“淮王府哪里是说进便能进的?你也看到了,这院中也有暗卫守候,切莫轻举妄动,”沈灵雨将双腿一盘,靠在柱子上,闭上了眼睛,“我看啊,那小厮得先去请示淮王,才能将那镜子搬出来,且等着罢!”
没想到一语成谶,二人从中午等到傍晚,一直到夜幕降临,那小厮才两手空空地回到院中。
萧嵘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低吼道:“郡主情况危急得很,为何不将那镜子拿过来?”
“萧大人息怒,”小厮战战兢兢,活像一只小鸡崽儿,“我家王爷……呃,公务繁忙,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杀了小的,小的也不敢私自行动。”
沈灵雨示意师弟将他放下,随后说:“清荷郡主的情况不好,我方才探了她的魂魄,只剩一缕尚在体内。眼下对付那妖物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将她剩下的魂魄束住,明日午前是最后期限,届时,镜子能不能拿来?”
听了这话,小厮大惊失色,连声道:“能,能!还请两位大人务必救救郡主!”
*
翌日午前,小厮如约把铜镜送来,沈灵雨将屋门拴紧,窗户闭好,同萧嵘一起对坐在房间正中央。
在她的面前,端端正正放着一枚盖着红绸的铜镜。
沈灵雨摸向红绸,手掌之下,隐隐约约有一阵缓缓流动的妖气,似在某种看不见的封印之下蠢蠢欲动。
“师姐,如何?”萧嵘在一旁压低声音问。
“镜妖已经选定宿主,我们须得快一些。”
说罢,她将那枚铜镜从镜架上取下,镜面朝上,调整到了一个不会照到任何人的角度。
她刚要将红绸取下,便听萧嵘说:“师姐,让我来罢。”
沈灵雨点头,嘱咐道:“待将这块红绸取下,须得立刻行动,万不可让铜镜照到你的脸,这些你可明白?”
萧嵘应下,扯下红绸,随即咬破指尖,一掌按在铜镜上。
过了片刻,镜中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有什么东西在缓缓靠近。
想要捉住镜妖,需要先引妖,最常用的方法便是用修行之人的鲜血来引。
萧嵘的鲜血流在镜子上,像植物的根一般,细细密密地蔓延至整个镜面,事毕,他将手掌抬起,注视着铜镜。
然而,铜镜却恢复了平静。
见状,萧嵘再次咬破手指往铜镜上按去,铜镜不断地吸收着他的鲜血,不多时,他剑眉紧蹙,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沈灵雨默不作声地扶住他的手臂。
萧嵘擦了擦额角的汗,望向她:“师姐,它好像要跑,该如何是好?”
沈灵雨没有说话,只是掏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箭袖,鲜血随即汩汩而出,流在铜镜上。
铜镜终于饮足了鲜血,不到两息,镜面之下的脚步声更近了。
啪嗒、啪嗒、嗒。
来了。萧嵘想,他紧紧盯住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