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绉纱,白嫩的手臂从宽大蓬松的袖口中探出,长发松绾,素装淡描,给人以轻盈易碎之感。只见她细腕轻转,一张接着一张翻动着书页,看得极为入神。
风从敞开的窗扇涌入,送入几片槐花花瓣。插在瓶中的三脉紫菀纤茎摇动,冷香的烟雾也一瞬间被冲散,又缓缓复归袅袅向上状。
每见到阿玘在燃这种香,都让亓珵感到心被揪紧了一般。
他默默来到阿玘面前,闷声坐下,为面前的茶杯注水,再以杯中水注入香炉中。
阿玘皱着脸,眼见他暴殄天物,还把香炉弄得一团糟,却拿他无可奈何。
她听到他二人刚刚在门口的争执,本想等亓珵进来后数落他几句,见他面色阴沉,她一时也不好拿捏了。
“我无事,只是用惯此香了。”她扯起一抹淡笑,观察着亓珵的神色。
亓珵一袭黑色长衫,宽大的衣摆随意散开,表面泛着质感不凡的柔光,将他整个人衬得卓绝倜傥,又带有一种危险勿近的气息。
阿玘静候许久,也不见他开口,心中发慌。
“......兄长?”她有些心虚地出声唤他。
“......”
“咳咳。”阿玘小心地清喉,试图打破这种尴尬,“兄长此番前来,是......”
“在看什么?”亓珵轻抬下颌,示意她面前展开的图册。
“阿,这个阿......”阿玘微松一口气,“这是母亲让人送来的,上次便是她以此书,引我做了一个梦......”阿玘的神色舒展,好似想到了什么。
“便是上次,你在像境睡着那次?”
“恩。”
“梦到什么了?”
“梦到......”阿玘一时陷入沉思。亓珵见其目光渐渐迷离,好像虽然人在此处,心却正在慢慢远离。
“梦到自己还是孩童时的一些事,梦到了幼时生活的觞山,还梦到了父亲......”
亓珵默然。
他自然知晓阿玘在化神后,忘却了很多过往,但他一直觉得这未必是坏事。许是私心让他觉得,既然他们得以在百越重聚,何不摒弃过去,重新开始。所以,每当他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便会没来由一阵紧张。
当然,与他自己有关的事情,是除外的。
“这香伤身。”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香炉表面,感受到些许余温,“无事时,就不要燃了。”
阿玘回神,正看进他幽深的眼眸,如同无光的深渊,迎面拥裹着她。
后来,亓珵说起一件要事。
下一次皇储的正面角逐定在焉光山的万兽坛,那里地势低洼,密林环绕,是异物盘踞之地。百越兽毒泛滥,多年来产生不少诡异的野兽,这些生灵大多由人兽所化,更有人传言,此中已混入大量精怪和妖魔,作乱人间。神女庇佑百越,此次便以此为名头,携所有皇储候选者入万兽坛,斩杀异兽,表现出众者,记勋录。
“我也要出席吗?”阿玘有些怯意,当众表演实非她所长,尤其还要极尽庄重,且神神叨叨。
“自然,不过你只需在场便好,毕竟所有竞争者都在盼望你的青睐。”亓珵露出打趣般的笑意,阿玘亦无奈苦笑。
皇储的人选,便是她要嫁之人......
“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亓珵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其实,我们所有的安排,都是符烎授意的。”
阿玘陷入沉思。
“符昍自幼恐惧异兽,已经几乎是公开的秘密,符烎却允许我们公然戳他的软肋,要知道,若符昍在此次清剿异兽的过程中表现不佳,很有可能动摇他目前所有的优势和地位。”
“你是说,符烎可能并不想让符昍在这场角逐中获胜......”阿玘以指尖摩挲下唇,总觉得这事情的奇怪之处还不仅如此,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道清。
“不仅如此。”亓珵亦陷入缄默,他总觉得,符烎一直在暗暗地酝酿更大的图谋。
“那你,可会有危险?”阿玘的声音,如同清风,将亓珵心间悬挂的风铃用力摇荡起来。
他微笑,看着阿玘含着柔波的眼眸。
他不知她的担心有几分出自自幼相伴的情谊,又有几分是来自他一直想要的回应。无论如何,他为能再次印证眼前的事实而感到万分欢喜。
她如今在他身边,每个朝夕,以及以后的每个季节,每个年岁,他们都能彼此相伴。他尽量不去想她是否会再次离开他,又是否会一直属于他,只要他走好眼前的每一步,便能一点一点达成心中所愿......
他猜到了阿玘的担忧,但他从未曾向阿玘提起的是,在他的选项里,从来没有将她拱手让人这一条路。
3
是日,不知是否是断了冷香的缘故,傍晚过后,阿玘便开始感到不适。
亓珵陪阿玘用晚膳,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