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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财(1 / 2)

初冬第一场雪落前夕,西北的烟波山下新开了一间客栈。

三百里烟波山有个一听就让人觉得风景绮丽的好名字,却着实不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这里本是周围好些城池间的咽喉要道,更兼日出时分山间云霞如海烟波浩渺,是一处难得的风景,这才得了这么个带着几分文人气的名字。

然而二十年前武林正邪两派不晓得发的什么疯,没因没由地在山脚下打成了一锅粥,还搅合进了朝廷的人,一场乱斗下来不知波及了多少百姓,也让原本热闹繁华的烟波山脚陡然萧条下来。

如今这里盛产匪帮、拍花子和私盐贩子,是个乌烟瘴气的三不管地带,连走南闯北的各路行商来了都得夹起尾巴做人,别说客栈酒楼,就是个茶摊在这里也开不长。

这间新开的客栈有个一言难尽的名字,看着像是老板哪天喝高了起的,叫“乌龙客栈”。客栈原本只是山脚下的破房子,旧主人大概是逃难跑了,荒了得有十好几年,却不知怎的被那神秘的老板相中,收拾一新,挂上了匾。

今夜的乌龙客栈外,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一点也不悄无声息,凛凛朔风鬼哭似的回荡在山间,烈得能顶人一个跟头,非得要撑着些什么才能勉强走路。可能走不代表有路走,鹅毛似的雪片扑簌簌地从天上跌下来,很快就将官道山道一视同仁地盖在了下面,都看不着了。

然而在这样的大雪天,开业一个月都没开张的乌龙客栈却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

客人是位一看就富贵的公子哥,白衣金冠火狐裘,玉带锦靴珊瑚绦,连上鞋面上都缀着羊脂白的玉片,是一副穷奢极欲的富家公子打扮,腰间却不伦不类地佩了一柄长剑。

那剑好不好一眼看不出,但却一定贵,剑鞘上雕金嵌玉先略过不提,光剑柄上镶嵌的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剔透血玉就价值连城,是有市无价的稀世珍品。

有这等富贵逼人的浮夸气打底,再加上这公子哥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属于是初出茅庐的小崽儿一个,浑身上下写满了大字——此处有肥羊,速来,不抢是傻子!

所以毫不意外,他一到烟波山地界就被盯上了。

孤身一人的公子哥对即将临头的危险还毫无所觉,他赶了一整天路,脑子里的存货都被风刮跑了,眼下除了觉得饿就是觉得冷,别的什么念头都没剩下,在漫天大雪里老远瞅见一家客栈,简直生出了某种堪比“他乡遇故知”的强烈惊喜。

可惜刚踏入乌龙客栈的大门这惊喜就塌了台——客栈里空空荡荡,别说客人,连个鬼影都没有,也没闻到饭菜香,冷清得像个棺材铺。大堂里尽是些破桌子烂凳子,角落的方桌上趴着个睡眼惺忪的店小二,头发在臂弯里蹭得乱七八糟,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过来,脸上压出的红印子把本不如何英俊的脸衬得像块晾了十来八天的馊咸菜。

公子哥的“吃兴”顿时和塌台的惊喜滚成了一团。

就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悲哉,他这趟出门,该不会要出师未捷先饿死吧!

带着十二万分的糟心和嫌弃抖了抖火狐裘上沾着的雪,他将这价值不菲的狐裘和袖中饰珠镶宝的银手炉随手扔在客栈大堂旧得包了浆的长凳上,踱着步来到了柜台前,打算搞点能吃的来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

不好就不好吧,他想找的人还没找到,总不能真不明不白地饿死在这儿。

怀着一点“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憋闷,他屈指敲了敲柜台,语气有点不耐烦:“老板,来几斤好肉,上一壶好酒,麻溜的!”

早知道就带个人出门了,孤身在外连个拎行李的都没有,可给他累得够呛。

也不知道那些大侠成日里浪迹江湖是怎么过的,一个个的兵器都好几十斤重,再加上行李,别说人背不背得动,马都要被压死了吧?

还是说他们其实不带行李?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讨饭吗?

公子哥百思不得其解。

下一刻,他看到了柜台后的老板,立刻把这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如此简陋的一家客栈里,柜台后坐着的竟不是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

乌龙客栈那寻常无事连门都不出的神秘老板是个美貌女子,她不算很年轻,看着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明媚艳丽的眉目比烟波山上的云霞还抓人眼,只消一瞥就挪不开目光。

可有一点十分古怪——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这弱质纤纤的女老板居然只穿了一件半薄不厚的绯红单衣,还面色红润,看起来好似一点都没觉得冷!

头回出远门的公子哥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古怪,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姿容姝丽,色若朝霞,气色比江南那温柔乡里娇养出的闺秀还好。骤然撞入眼中的罕见美貌强硬地扫去他满心的郁闷和烦躁,让他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摔得稀碎的惊喜原地复活,他飞快地在满脸的不耐烦里搜刮出一个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两弯月牙,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姐姐生得可真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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