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哭得泪眼滔滔,一群臣子轮番上阵也劝解不了,长孙无忌急得心似火烧,带血的蟒袍都送进长孙府了,李恪的事再瞒也瞒不了多大一会儿。
长孙无忌想要解决问题,皇帝不听他说话,什么事也不让报,长孙无忌也不愿意报,但是自己不报,能挡得住别人报吗?
万一房玄龄、李靖来了,谁能拦得住他们?他们要是见着皇帝就直接报事,谁又能把他们的嘴缝上?
杀掉李恪既能除去一个太子之位有力的竞争者,又能为自己立威,奈何千算万算,时间还是没够,只要再多给半天时间,就足以把李恪弄死。
现在李恪没死,自己又向他出过了手,这事就很麻烦。
走到了这一步,长孙无忌只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李治身上,他上前一步,对李治说道:“陛下如此哀痛恐怕于龙体有伤,雉奴你陪陛下到内厅歇息片刻吧。”
长孙无忌想要强行把皇帝带离,这灵堂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大臣闯进来,内厅门口可以重兵把守,不让其他的人随便进去。
只要拖的时间够久,长孙无忌就不信李世民能坚持一直不吃不喝,他总有吃饭喝水的要求,李治想在其中做点手脚简直不要太方便。
长孙无忌干脆都不暗示了,就明着上前扶着李世民,半推半拉地想把他直接带走。
“舅父说的是。”李治一边答应着,一边上前扶着李世民,心里不住地琢磨该怎么办。
李治暗暗地恨自己太没用,明知道那座家庙里有不该有的东西,却没有搜出来。
实在不行就单独向父皇禀告,直说长孙家庙有问题,可是长孙家庙有问题,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了又为何不早报,这也不好解释。
枉费二哥教导自己这么多年,到了关键时候一点章程都拿不出来,对不起大哥信任自己这么多年,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李世民的确是哭的累了,借着有人强制性地拉他下去休息,正好借坡下驴,他半挣扎半哭泣地跟着往外走。
天遂人愿往往只是一句祝福,天不遂人愿才是常态,长孙无忌想让皇帝下去休息,皇帝也想下去休息。
可偏偏李世民就没有下去休息的命,才走出没到三步,就听一声高喝:“梁国公到!”
这一声喝报差点吓丢长孙无忌半条命,当时就感觉头皮发紧,脸蛋子都一哆嗦。
怕什么来什么,长孙无忌恨得直咬牙,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他不指望皇帝的天平向他倾斜,他只希望皇帝病重的身体承受不住打击,能把皇帝击垮,便是他的胜利。
很快房玄龄就来到了灵堂,他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并没有李靖,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长孙无忌的眼睛眯得很紧,紧紧地盯着那个信封,难道他并不打算当面明告?
他若是当面说出李恪的事,自己还可以当面“据理力争”,若是写到信里,那就得看皇帝是什么态度了。
“陛下”房玄龄看皇帝被人搀扶着,脸上还有泪珠子往下滚,他来到面前张了两下嘴,只说了句:“多保重啊。”
“陛下正要去歇息,可巧你就来了。”长孙无忌没有半点好脸色,房玄龄也没有半点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房玄龄连个眼神都没往他身上飘,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折叠着的信封,颤抖着向前一递。
“乔松”李世民甩开扶着他的李治,抬手抹了一把脸,哭着说道:“有什么事你们商量着办吧,我神思昏乱,什么事也不想听。”
“倒没什么可商量的。”房玄龄缓缓地说道:“我来就两件事,一是过来给长乐公主上柱香,一个是把这个奏报交给陛下,前太子李承乾的灵柩到京了,在九嵕山三十里外候命。”
“什么?”李世民一激动直接把长孙无忌甩了个趔趄,一把抢下那个信封,展开信封,火红的漆印映入眼中,就像跳动的火苗一般,烘烤得人潸然泪下。
“承乾回来了?”李世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止不住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带着哭腔地大笑:“承乾回来了!”
长孙无忌呆愣愣地看着李世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刚才那一下李世民的力气之大超过了他的想像。
原来皇帝没有病重,他是装的,他一直都是装的,他竟然装了好几个月病入膏肓的模样,目的是什么?
装病的目的当然是示弱,示弱给谁看?长孙无忌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天灵盖上冲。
李治也呆愣愣地看着李世民,他也很吃惊,吃惊地发现原来装哭和真哭是区别的。
自从夜里“长乐公主”去逝,李世民就一直在哭,大哭、小哭、嚎啕、抽泣,只要身边有人就不停地哭,可是不管他哭得有多凶,都只是哀而不伤的表演。
装哭需要酝酿情绪,纵然李世民是个老演员了,也演不出真哭那种情绪的暴发。
问题是明明知道李承乾还活着,才跟唐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