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急匆匆地走进皇帝的寝宫,发现屋子里只有李世民和陈文两个人,不由得头皮有点发麻。
一般情况下,皇帝的身边都围着很多人,屋子里都得有十多个装饰物般的小黄门子或是宫女站岗。
屋子里若是清静了,那说明皇帝的心不静了,都是几十年的兄弟,谁还不了解谁?
长孙无忌气得暗暗咬牙,这个褚遂良实在是太草率了,诬告刘洎没问题,问题是你得找好时机,有个谋划的过程,他倒有个爽快劲,说干就干,纯属于是拔腿就冲刺,抬头一看跑偏了。
“参见陛下。”长孙无忌先是躬身一揖,然后向床上望了一眼,满是关切之情地问道:“陛下今日可好些了么?”
李世民扭头看向床里边,连瞅都懒得瞅他了。好不好的,你也不瞎,看不出来吗?
就算你看不出来气色如何,还看不出来生没生气吗?李世民的老脸都要比裤腰带长了,你说好不好?
陈文一看气氛这么尴尬,他弯着老腰抱了个绣墩过来放在床边,笑着对长孙无忌说道:“陛下今天本来好了些,刚刚又动了火气,反倒不如前几天了。”
陛下也想好,你们也不让陛下好啊,刚有点好的意思,这就给气懵圈了。
长孙无忌没有坐下,他看了陈文一眼,这老家伙可真是个好人啊,正愁不知道从哪条道儿上引出话题呢,他就把道儿给你划好了。
“什么人惹得陛下动了火气?”长孙无忌的目光从陈文的脸上移到李世民的脸上,轻声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就凭长孙无忌来的这个时间,要说他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恐怕连屋子里的蟑螂都不能信。
李世民转过来斜着瞄了长孙无忌一眼,气恹恹地冷哼一声:“褚遂良干的好事,红口白牙诬陷刘洎,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就把他抓起来了。”
李世民不想跟他打哑迷,彼此装糊涂有什么意思?他直接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就这么个情况,你想怎么办吧?
“哦?”长孙无忌装作微微有点震惊的样子,仿佛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褚遂良以何事诬陷刘洎?”
李世民倒也不嫌厌烦,就把褚遂良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长孙无忌:“刘洎会在朕的寝宫说这种话吗?”
刘洎就算是疯了,也不能在紫宸殿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吧?皇宫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在皇宫想找个完全没人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难比登天。
长孙无忌干瘪地抽了抽嘴角,刘洎的确是没有可能在皇帝的寝宫门口,就大肆地胡言乱语,就算再想痛快痛快嘴,也没有必要冒这天大的风险。
只要不是个精神病,就不能怀疑刘洎真的说过那句话,所以说真相就是褚遂良在诬陷刘洎。
“在这个门口谁敢胡言乱语?刘洎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长孙无忌也不能硬把脑子抠出去,非说一切皆有可能。
要是这么死心眼式地硬犟,那他别说混到司徒这个地位,可能连他现在这个岁数都活不到,早就让人打死了。
“不过要说褚遂良诬陷他,我看倒也未必。”长孙无忌又把话头拉回来,他说什么也得死保褚遂良。
就像李世民说什么也得死保长孙无忌、李泰说什么也得死保陆清、李承乾说什么也得死保称心一样,无论保不保得住,保是必须的,甚至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人家在你身后站了队,你就得做人家挡风的墙,连自己最得力的助手都保不住,还有人愿意跟着你吗?
李世民明知道他想替褚遂良狡辩,故意问道:“这话怎么说?”
“刘洎若是从未说过,褚遂良哪能脱口而出?这是其一,其二以刘洎那目中无人的性子推断,这话从他嘴里出来不稀奇。”
长孙无忌也实在是找不着什么点替褚遂良辩理了,这事让他干的,死搅也搅不出理来。
长孙无忌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不管刘洎说没说,就都当他说了那么办,反正他是很有可能会说的,换句话说,我猜他应该是犯罪了,所以他就是犯罪了。
陈文站在一旁抱着个拂尘笑出了声,李世民看他一眼,他笑道:“长孙司徒还真是认亲不认理。”
长孙无忌这做法,那就是一点理都不打算讲,完全地以势压人。
李世民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现在他就这么跋扈,将来如果他权势倾天到足以压制天子,他会不会也来个指鹿为马?
“呵呵”李世民也冷不冷、热不热地干笑了两声:“我倒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还其一其二,有其三其四没有?”
“有。”长孙无忌就是来说话的,说话的机会当然要抓住,他一屁股坐在绣墩上,往床边蹭了蹭。
离李世民很近的距离,压低了声音地说道:“其三,褚遂良曾做过起居郎,陛下曾向他索要《起居注》而不得,有这事吧?”
这事肯定有,而且满朝堂的人都知道,李世民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