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确是前来辞官的,虽然内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浓浓的不舍,但终究没抵过那铺天盖地的深深的失望。 他一日没有完成交接就还是官身,这朝议他是不得不参加,他只是来罚个站,满大殿也就他一个人站着。 无论商议什么事,他都只是听着,没有参与讨论的想法,他以为这大殿上的事,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什么关系了。 突然听到李泰举荐他做东都留守司,心仿佛被大铁锤猛的砸中了一般,一句话把他给砸得如苶似傻。 李恪之所以坚决的要辞官,不是因为公务繁忙令他厌倦,不是因为责任重大令他畏惧,更不是因为能力不足令他无奈,就只是因为他认为皇帝老爹和太子兄弟对他没有半点感情。 李恪不傻,他从小就知道老爹拿他和李泰给李承乾做磨刀石,李承乾被废了之后,自己就又变成了李泰的垫脚石。 如今李泰的太子之位已稳,自己纵然再光芒四射,也只是一块无用的石头了。 什么致君尧舜上,什么再比周公贤,只好梦里想想罢了,嫡子和庶子之间隔着的不是一道鸿沟,而是一道天堑。 嫡子难,是,嫡子是不容易,嫡子必须文武兼备,从小就三更灯火五更鸡,但是嫡子不危险呐,嫡子犯天大的错误都能保得住命,天大的错误不是夸张。 庶子易,是,庶子是不吃力,庶子可以不必成材,随便的嬉戏打闹,时光就是用来荒废的,但是庶子危险呐,庶子不犯错误都有可能丢命,不犯错误也不是夸张。 李恪是按照比嫡子的要求更为严格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庶子,他身负着震慑嫡子的使命。 就好比说小孩子淘气,当娘的常说“你再不听话,这糖就给邻居家的二牛吃了。” 这样的话说了一千遍,二牛一块糖也没得到过,真的会给吗?会给就见了鬼了。 李恪从前不知道自己就是二牛,他还眼巴巴的望着那块糖,翘首以盼。后来他知道了,也就死了心、断了念。 他只想意气风发地做一代贤臣,没想到有人要状告长孙无忌,这么简单明了的案子,李泰不接状也就罢了,竟然直接把告状人给剁了。 李泰当场摆明了态度,谁跟长孙无忌过不去就是自寻死路,李恪当时了然,李泰就是明目张胆地徇私枉法,他又能怎样? 李恪不能打倒长孙无忌,也不能替良民伸冤,这官当得足够窝囊了,更有甚者,老爹居然怀疑那告状人是自己暗中安排的,这口气谁还咽得下? 孩子长大了,再也不需要用“二牛”来吓唬他了,同样的现在太子的羽翼已丰,再也不需要用自己来震慑他了。 从前那份震慑悄悄地转变成了忌惮,人家父子对自己万般的不放心,李泰枉杀良民不挨骂,自己无缘无故的被训戒一通,这官再继续当下去,还保得住命吗? 一点小事当做是预警好了,退步抽身须及早。李恪铁了心的前来辞官,结果老爹不理会、太子不挽留,可见这一步是走对了。 李泰突然举荐他做东都留守司,他的世界里好像有座大楼在轰然倒塌,却原来李泰不挽留他,是想给他更高的位置,而自己一直误会了李泰。 将心比心的换位思考,李恪知道自己做不到把东都留守司这个位置交给李泰。 相比之下自己的心胸、境界、眼光、格局该有多么得渺小?一股庞大无形的力量陡然而至,碾压得自己粉身碎骨,连同骨子里的狭隘,都被暴晒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他微微的抬起头正迎上李泰炽热的目光,李泰冲他缓缓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表个态。 李恪一步迈到中间,笔挺的身姿透着无尽的自信,他规规矩矩地抱拳一揖,朗声说道:“父皇,儿愿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以尽为臣之道。” “怪不得吴王闹着要辞官,原来是官小不愿意做。”长孙无忌轻笑一声,看着李泰说道。 “我说吴王年纪轻,你还说他稳重,看看他这一个衙门口坐几天就得换换的性子稳重么?当官还得靠新鲜感支撑,那东都留守要是干腻歪了,可换什么官呢?” 长孙无忌都恨不得踢李泰几脚,东都留守司本就是锻炼太子的最佳位置,你居然把李恪往这个位置上放,你太子是当够了吗? 李泰一点都不忌惮李恪,不论他有没有那个心,他都翻不了天。 如果他安心做一代贤王,自己多个好帮手;如果他真的包藏祸心,自己这不就给了他一个好机会吗?一个只要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把他连根铲除的好机会。 李世民的想法跟李泰不同,李泰可以下狠心一步到位的解决掉李恪,李世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担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