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一腔怨气地走出书房,目不斜视地往外走,陆清默默地看着他大步流星地绕过了影壁墙。 陆清转身走进书房,脚步轻缓地来到李泰面前,见李泰面带忧郁之色,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李泰无声地摇了摇头,手肘拄着桌面扶着额头,很没精神地叹了口气,又冲他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二郎!”看李泰这个样子,陆清就像心被什么东西给箍住了似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李泰眼皮也没撩一下,很无力地说道:“我没事,让我安静一会儿就好。” 李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日日夜夜分分秒秒的惦记着要杀大猴子,如今有人把刀把递到了自己的手里,自己却不敢握住,不敢举起屠刀。 是没勇气吗?不是,是心里清楚,就算拼尽全力地抡起这把刀也杀不了大猴子。 李泰的原则一向都是没把握不出手,出手就要一击毙命,他深深地知道什么叫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无论如何他现在都不能动长孙无忌,他冷静下来,又想起回长安前和老爹的那一次交心的谈话。 父子开诚布公地谈了很多,最终定下“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的战略方针,这才短短的几天,老爹不会反悔的,那个告状的人一定跟老爹没有关系。 那个人会是谁呢?或者说会是谁指使那人来告状的呢? 李泰猜测那人一定是子虚乌有的诬告,因为如果他手里有铁证的话,一准就到皇帝跟前告状去了,不可能明明白白地说要进宫到太子驾前告大司空的状。 皇帝就算再宠信长孙无忌,也不可能容忍他谋反,他不到皇帝面前告状,可见他是心虚的。 皇帝和长孙无忌都在洛阳,那人偏跑到长安来告,说明他有可能知道自己恨长孙无忌还有可能知道自己这个时间会在长安。 而且就他这个时间点选的,李泰都怀疑他知道皇帝刚刚动了冤杀唐俭以震慑长孙无忌的念头。 赶到这么个时候来告长孙无忌的状,可以说是相当的有利,皇帝已经有了要警告长孙无忌一下的心,是最有可能支持走正常审讯流程的时候。 到底是谁甘愿冒死地给自己制造这么一个机会?李泰虽然不需要这个机会,但是他想知道为他制造机会的人是谁,这个人应该是自己坚实的盟友。 李泰静静地思索着,这个人有能力、有胆识,只是太焦躁、易暴怒,做事只图一时痛快。 你有诬告长孙无忌的本事,你留到长孙一系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告多好,现在告也告不倒长孙无忌,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是何苦来的? 想着想着李泰忽然笑了,有能力、有胆识、暴躁易怒管不住情绪,这个人不就是自己的亲哥李承乾吗? 只要告状的那人不是个精神病,那必定是受李承乾指使的。 李泰没来由的心底一暖,刚才只是觉得动长孙无忌的时机未到,没想到还变相的保护了李承乾。 多亏自己没冲动,真要把这个状子给接下来,保不齐就能审出幕后的人。 见李泰笑了,陆清的笑意也爬上了脸,他轻声地说道:“二郎,你太累了,没什么紧要的事,就早点歇着吧。” 李泰把问题想通了也就不那么难过了,他抬起头笑着说道:“好,什么事也不做了,咱们出去走走。” 陆清陪着李泰在东宫的御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李泰把这件事徐徐地说给陆清听,最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分析的对不对,或许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陆清微微一笑,淡然地望着池塘中间的假山:“没几天你就要去洛阳了,到时候问上一嘴,不就知道是不是他了么。” “嗯,你说的对,好歹这件事算是压下去了,不值得再多想。” 李泰在花园里游散了一会儿,就奔兰芷殿去了,陆清也出了宫,信马由缰地走在长安街上。 陆清的脑子里也在想着这件事,他觉得这个状李泰可以接也可以不接,但是李泰不该拦着不让人家告。 接不接状是你的事,告不告状是人家的事,你能管好自己,还能管得了别人吗? 有人告状你没接,这才显得你对舅父够好,起码让你舅父先欠你一个人情,再说被人告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事只要公开的告了,对名誉就是一种损害。 想是想的,既然李泰已经处理完了,陆清便没有再多嘴,走着走着迎面碰上了三皇子李恪。 李恪沉着一张脸,坐在马背上有些垂头丧气地往三王府走着,陆清急忙过去见了一礼:“臣,陆清参见吴王殿下。” “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