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李世民话音尚未落地,魏征一步迈出人群,他赶紧的朝上一揖:“臣闻主圣臣直,陛下仁明,臣子敢不尽愚直?” 平常魏征一句话的份量,不说能够改变李世民的看法,起码足以让李世民冷静下来,不管什么事,至少能缓一缓。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李世民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被臣子当众把旧事给揭了起来,脸面上就挂不住了。 李世民一只手压着桌面,气呼呼的一声不吭,满脸的冷若冰霜。皇帝要是一直不开口,武士就必须动手了。 李治坐在椅子上,今天是最老实的一次,都缩成了一小团,眼睛也不敢乱看了,就不时的瞄两眼李泰而已。 李泰从容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上一揖:“儿代阿娘恭贺父皇。” 李泰短短的八个字,立马把笑容镶到了李世民的脸上,李世民一下子就转怒为喜了。 曾经有一次魏征惹恼了李世民,李世民在宫里大发脾气,嚷嚷着说要杀了魏征,长孙皇后一听便立即回到内室,换了套正装出来向李世民表示恭贺。 长孙皇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听说君主开明则臣下正直,如今魏征正直敢言,是因为陛下的开明,我怎能不祝贺呢?” 如今的情形和当初是何其的相像?柳范激怒了他,他就要杀人,李泰轻轻的一句相贺,让他立马知道自己又没管好情绪。 柳范有什么错?他不就是话说得难听了点吗?怨别人话说得难听的时候,不应该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事做得难看吗? “柳爱卿并无过犯,朕收回成命。”李世民有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他慢慢的坐下,开口说道:“柳爱卿忠于职守,公正直言,赐绢百匹以示嘉奖。” 柳范深深一揖,说道:“臣柳范谢陛下厚恩。” “朕欲斩李恪以正国法,父子亲情实难割舍。朕欲赦李恪以全父子情,又恐上行下效,人人皆重私情而轻法度。” 李世民一脸凝重,很诚恳的说出了心里话,继而一声悲叹:“两害相权,朕只能舍亲情正国法,纵皇子犯法,当与民同!” 长孙无忌一看真的要杀李恪了,他来回看看,也不知道该找谁替李恪说个情。 杀了李恪不要紧,要紧的是一会儿下了朝,他就得跟皇帝提长孙涣的事了,有李恪的事在这儿比着,长孙涣还有命吗? 李泰拱手朝上一揖:“父皇所言甚是,儿以为律法乃是所有人的行为准绳,任何人不得逾法行事。” 他自从刚才站起来,就没坐下,他先是开口救下了柳范,后是明确支持皇帝依法办事,这不就是往断头台上推李恪吗? 李恪的心一沉到底,他以为父皇召自己进京是想从轻发落,他喜滋滋的跑回京来,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无情的斩刑。 李恪忽然明白了,自己是跟李泰齐名的皇子,现在李承乾彻底倒了,自己成了李泰最大的心病,为了安抚东宫,父皇把自己当成了弃子。 法不外乎人情,长孙无忌差点把这句话喊出来,这一刻他的心也开始凉了,喊出来有什么意义? 皇帝和太子那父子俩说的清清楚楚,他们就是要把法字放到人情的上面,说的就是只讲法不讲情。 “嗯。”李世民笑微微的点了点头,他看长孙无忌和李恪都变了脸色,就知道李恪是害怕了。 长孙无忌那点心思,一眼就看穿了,他必是为长孙涣的事着急了。 李世民收回目光,平缓温和的说道:“依法而断,李恪当处斩刑,念他认罪态度良好,就改令其自尽吧。” 不用自尽了,再挺一会儿,李恪自己就把自己气死了,真摊上个仁慈的爹,还给自己换个死法。 “父皇。”李泰又拱手一揖:“儿对此判法有异议,依法而断,李恪不犯死罪。” “嗯?”第一个表示惊讶的人,就是站在李泰身边的李恪,李恪诧异的盯着李泰,看他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恪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因为他也是懂律法的,如果论法的话,他就是死罪,白纸黑字写的明白,谁都没招。 他只是希望父皇能对他法外开恩,如果父皇不肯网开一面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说什么都是徒劳,你自己犯法了,怪谁? “嗯?”第二个表示惊讶的人,就是站在李泰身后的长孙无忌,法律是他写的。 这条原封没动抄的大隋律法,大隋的法律是有名的严苛,当时也考虑过是不是该修改一下。 因为写《贞观律》的时候正在打仗,特别担心战马踩了庄稼,那会造成大面积的绝产,所以就没有改。 “嗯?”第三个表示惊讶的人,就是唯一一个出现在李泰身前的李世民,只不过他的惊讶看起来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