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放不下身段去向李承乾低头,也不能眼看着他饿死,以前他闹绝食,都是假象,下面的人会偷偷给他弄各种吃食,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个不吃,真就没人管他,他不是真的绝食都没人过来汇报。 李泰和陈文对望一眼,谁都没明白皇帝这话是对谁说的,陈文不敢吭声,于是李泰问了句:“父皇,你是让我去看望他么?” “嗯。”李世民知道陈文去了也就是机械的传话,他是真能把你的原话一字不差的说给李承乾,然后转身就回来,那去有什么用? 李泰对李承乾那么好,他去了才能劝李承乾好好吃饭。 “是。”李泰应了一声,抬腿就走了。 右领军府的路,李泰都走熟了,他很快就来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直腿靠着床头坐着,身上搭着一条薄被,他双眼直勾勾的没有半点神采,双手也在被子下面放着,只见他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 李泰扫视一圈,桌子上放着一碗汤药,他用指背碰了碰碗边,已然凉透了。他又摸了摸茶壶,倒还温热,茶盏全都倒扣在茶盘里。 屋子里有两个小黄门子、两个侍卫,都跟摆设一样靠着墙角站着。 “哥,你这是怎么了?”李泰走到床边,仔细的看了看他的额头,就是一圈纱布,也没有血迹渗出来。 额头怎么会受伤?想起父皇说的话,李泰倒吸一口冷气,难道他撞墙自尽没死了? 李承乾的目光慢慢的移动到李泰的脸上,也只有他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慰藉了,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对自己最好的人也是他。 如果能重来,自己不会再猜忌他了,也不会贪恋什么太子之位了,早早的让位给他,自己离开这个大囚笼,带着称心天高地阔的去游荡,该有多么的好? 可是这世上永远没有重来这回事,遗憾就是用来怅然的,不是用来弥补的,李承乾嘴角动了动,却最终没能扯出一丝哪怕苦涩的微笑。 李泰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便又问道:“这都快中午了,你赖在床上做什么?怎地不出去走走?” 李承乾只是望着他,一言不发,他也不催促李承乾说话,他就轻轻的往床边一坐。 “啊!”李承乾突然尖叫一声,吓得李泰“腾”的一下弹了起来,满目惊恐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毛病? 李泰那一坐碰到了李承乾的腿,牵动了他膝盖处的伤口,李承乾受疼本能的就叫了一声。 李泰摸摸胸口,心跳的缓了一些之后,他感觉到李承乾的不对劲了,他一把掀开薄被,李承乾的衣服也是很薄,身上缠的纱布根本遮掩不住,手腕处的纱布更是触目惊心的渗着血水,再往下看膝盖处都有脓水渗了出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李泰第一次有了麻爪的感觉,从没见过谁全身都是伤的。 李承乾沉默无语,李泰扭头看向屋里的小黄门子和侍卫,冲他们吼道:“谁干的?” 小黄门子和侍卫也是又哑又聋的货,倒是不瞎,李泰看谁谁就把头低下。 李泰再次转过头来看着李承乾,李泰瞬间就想明白了,这皇宫里敢对李承乾动手的,就只有皇帝一个人了。 李泰倒不怀疑是皇帝亲自动的手,他怀疑是皇帝亲自下的令。李世民能舍得打他的好大儿?李承乾犯过多少死罪都没挨一下,他这是怎么惹怒龙颜的? 李泰微微弯下腰,无奈的问道:“哥,你又做什么了?怎么就把父皇给气到这个地步啊?” 李泰这都不能算是关心他,纯粹是好奇,对他这个惹祸的技能,一方面崇拜的五体投地,一方面又充满了求知欲。 李承乾也想知道自己做什么了,闭门牢中坐,祸从天上来。 李承乾轻轻的、长长的、幽幽的一叹之后,慢慢的开了口。 “惠褒,切记,莫以孝父之心事君,莫以忠君之志事父,凡事多加谨慎。须知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权柄才是最可靠的倚仗,一朝权离手,寸步也难行。” “放肆!”李泰好耐性的等到他把话说完了才暴吼了一声,他怒气冲冲的环视一圈,高声喝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两个小黄门子和两个侍卫脖子一缩,溜溜的溜了出去。 李泰走到门口往两边看看,然后顺手关上房门,走回到床边,扯把椅子挨着李承乾坐下,轻声的说道:“你胡说什么?不要命了?” 李承乾脸上冷冷的没一丝热度:“谢太子爷教诲,命?不要了。” “哥,你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有意思吗?”李泰看着他这一身的纱布,渗血的渗血,渗脓的渗脓,无法想像他现在有多遭罪。 都说皇家无情,果然是无情,李承乾都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