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气得头晕脑胀,他一只手按着桌边,猛的一眼看到了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来的,那个四百里加急奏报。 该不会是李佑给他写封信就想打发他吧?李佑那一手烂字,他就是写信也是找人代笔,李世民只扫了一眼封皮,从字迹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李世民愤怒的目光像是要喷出火来,李佑真的是有可能畏罪不来的,李世民知道李佑就是惹祸的能耐大,胆子并不大,每次犯了错都吓得不敢见自己。 “小畜生!”李世民恨恨的抓起奏报,边往出掏纸,边说道:“他敢抗诏不来,朕就把他抓来,让他尝尝做囚车进京是什么滋味。” 刘德威也不敢出声,韦文振连喘气都在控制频率,陈文更是蜷缩成团的在降低存在感,更别提跪在地上的两个随从了,他俩都趴到了最低,一点声也不敢出。 李世民抽出纸来一抖,展开来一看,原来是齐州知府发来的奏报,看来不一定跟李佑有关。 一字字一行行的看下去,李世民手抖得纸都发出了响声,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生气了,他开始怀疑了,怀疑自己的身体构造,是不是跟凡人不一样? 我怎么还活着?我心脏是什么材料做的?我儿子,我亲儿子,我捧在手心里宠大的亲儿子造反了,这都气不死我? 李世民以为李佑最大了不起就是个抗诏不来,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躲在齐州,就算是到头了。 没想到自己小瞧人家了,人家敢扯旗造反,人家自立为王了,居然还大肆的封官,公然跟朝廷划清界线。 “呵呵,呵呵,哈哈哈”李世民差点气疯,他总不能当人面哭出来,那就笑吧,笑得比哭还瘆人。 好笑,太特么好笑了,听说他有杀师的举动,自己瞒下了所有人,秘诏召他进京,就是不想污了他亲王的名头,给他个机会,让他给权万纪认个错,自己再多封赏权万纪一点,把事情给压下来就算了。 听说他孽杀了权万纪,还把尸体给肢解、剁碎后扔进了茅厕,自己气得心都直抽,尽管他如此的丧失人性,自己也只不过让宫门守卫把他绑来见驾,就是想给他留条后路,褫夺他的封号,给他降级,过几年再封回亲王也就是了。 甚至想到他有可能抗诏不遵,自己发着狠的说出的狠话,也不过是抓他进京而已,也没说把他就地格杀,就是想留他一条活命。 结果呢?你拿他当儿子,他拿你当爹了吗?他心疼过你一星半点吗? 你千方百计的给他擦屁股,他就在那儿发粪涂墙,让你擦不净、抹不净、遮不住、盖不住。你想方设法给他留后路,他条条路给你堵死,连点缝儿都不留。 现在怎么办?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住他的命?把奏报撕了,装不知道?这事还瞒得住吗?手大还遮得住天吗? 一声不吭,彻底无视?怎么无视啊?别说装瞎,就是真瞎,这事也不能不闻不问,不然可妥了,别说州官,县官都敢闹独立了。 李世民笑够了,慢慢的坐下,沉声唤道:“刘德威。” “臣在。”刘德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皇帝刚才看的是什么玩意儿,咋笑的那么吓人,听这口气没个几条人命平息不了怒火,也不知道是发生啥事了。 “回去准备一下,朕明天早朝下诏,派你去讨伐李佑。” 刘德威深知李世民对他的儿子们是怎样的宠爱,虽然李佑杀了权万纪,这件事真的可以说是人神共愤,但若因此处死李佑,李世民怕也只是一时气话,事后他会后悔的。 “陛下!”刘德威头也没敢抬,他就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齐王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贬为庶人已是重罚。权先生固然令人敬重,然亦不足令亲王与之赔命。” 人命和人命绝对不是等价的,权万纪死十回也不配李佑给他偿命,按法按理李佑都该死,但是李佑有个当皇帝的爹,血脉亲情之下,他犯什么罪都不致死,除非他造反,这可以说是唯一一条死路。 “朕意已决,你们下去吧。”李世民摆了摆手,他们所有人齐齐的应了一声,然后纷纷退了出去,只有陈文抱着个包袱一动没动。 李世民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陈文,陈文把包袱轻轻的放到桌子上,一点点的解开,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和几串铜钱以外,还有几本书册。 李世民翻了翻书册,里面很详细的记录着李佑近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哪一天他歪戴着帽子跟奴婢嬉笑这样的小事,都写得清清楚楚。 哪些事是听谁说的,哪些事是亲眼所见的,桩桩件件都记得明明白白,哪一件事都能找到相应的证人。 李世民没有看完,就顺手一推,陈文赶紧的把这些东西给收拾了起来。 李世民提起笔来,沉思许久,最终亲笔写下诏书,大骂了李佑一顿,写罢便伏案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