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很少来魏王府,过夜更是第一次,他是打算天亮就走的,要么进宫去上朝,要么直接去府衙,结果李泰一句话,他就变了卦。 李泰也没说什么动听的挽留之词,就只说了一件事,自从沂州神医廉平到来,已招到了三个跟太子有同样足疾的患者,今天可以第一次动刀治病了。 李承乾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观看的机会,他做梦都盼着能把足疾治好,他都不奢望能好到和正常人一样,哪怕维持现状,只要不疼他就知足了。 廉平揭皇榜,一是奔着治病救人来的,二是仰慕孙思邈的大名,听闻他在魏王府内,故而揭皇榜见魏王,只为求孙思邈一寸消息。 人的好运要是来了,可真是城墙都挡不住,廉平只想跟孙思邈见个面而已,没想到李泰一句话,让他做了太医署的太医令,而孙思邈就是太医署的院正,他们两个老头子,这回可以天天在一起形影不离了。 孙思邈能做到院正,凭的就是孙思邈这三个字,这跟他治好了李泰,立了多大的功都没有关系。 廉平能做到太医令,凭的就是青囊书这三个字,这跟他能不能治得好痛风都没有关系。 青囊书是华佗所著,华佗一生的心血凝结成一部青囊书,传说此书被烧毁了,只留下了几页,上面只记录了家禽以及猪、羊的阉割之法。 仅凭这么个阉割之法,人们就多了一条养猪赚钱的路,在汉代之前猪肉都是不能吃的。 可见若是全本的青囊书该有多高的价值,这绝对是外科医学最富贵的典籍。李泰第一时间让人整理、抄录,更是视这二老为至宝。 两个医学泰斗倒是一见如故,偌大年纪还多次秉烛夜谈。自从寻得患者之后,他们更是齐心合力的研究诊治痛风之法,探讨出多种方案,逐一的排除、修正。 手术不能拿过来就做,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是以足足十多天过去了,才决定今天动刀。 那个患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先用木板固定膝盖两侧,使小腿不能弯屈,再给他喝下麻沸散,又用麻药反复洗脚,直至脚没有了知觉,才开始下刀。 眼见着血流了半盆,一块块白色的石渣子被抠下来,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刺激得李承乾头皮发麻,脚当时就没了知觉。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李泰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眉毛拧成个大疙瘩,手术的过程看起来很惨烈,但是手术很成功,一个多时辰便开始了缝合。 羊肠线来来回回跟缝衣服一样的把皮肤给缝了起来,李承乾的心随着针动而揪动,每一针都像是扎在了他的心上,针动一下他就抖一下。 看着手术这么成功,李泰的心情很是复杂,痛风能治是好事,但是李承乾的痛风能治就不是好事。 看着手术这么血腥,李承乾的心情也很是复杂,痛风能治是好事,但是万一这法子不灵,这跟活剐似的罪,不是白遭了吗? 廉平第一次在准备如此充分的情况下做手术,平常总有东西备不齐,要不然就是人手不够,这回什么东西都完备,人手更是有的是,光是按着患者别乱动的汉子就有五个。 “很好,现在回家养着就好了,待伤口长好就能走路了。”廉平顺口说出一大堆的补品、药品,吩咐患者好生调养。 “不用回家,就在王府里养着,给他吃最好的、住最好的,专人侍候他衣食起居,一切听从廉先生的安排。” 李泰不能让他回家,你回家我怎么做手脚?你一下养好了,太子能不心动吗? “让他去东宫调养。”李承乾更不能让他回家,你回家万一没护理好,明明能治好,你养坏了,这病我是治是不治? “皇兄,还有几个人没开始治呢,而且我想再多招些有此疾的人来。在东宫调养,倒是可行,只是就不太方便廉老先生随时调整药方了。” 李泰可不能让患者去东宫,李承乾则很坚持:“有什么难的?让廉老先生住在东宫就是了。” “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宫中不宜见血,在宫中动刀不吉利。”李泰眼珠一转,笑道:“皇兄若是信得过,可让东宫的人过来,在王府里专门负责护理之事,皇兄意下如何?” “嗯。”李承乾点了点头,笑道:“看你这鬼心眼长的,我有什么信不过之处?我不过是想早点知道消息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泰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太子哥哥真是会说话,话说的这么好听,你既然信任我,别派人过来呀。 手术做完,早已过了午时,李泰命人备宴,宴席刚刚摆好,齐王李佑一张拜贴递到了面前。 李泰哈哈大笑,拿着拜贴对李承乾说道:“你看五弟有口福吧?” 李佑也没想到他们饭吃的这么晚,赶上了自然就坐下了,坐下了自然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