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嫁妆堆了好几间屋子,数也数不清,但是公主的闺中之物就少得可怜了,本来就不多,带过来的更是很少,把嫁妆清单拿过来一点,就只有两个红木箱子。 贺兰楚石躬身一揖:“殿下,箱子落锁了,宫女都说没有钥匙。” “砸开。”李承乾才不耐烦等他们去找钥匙,没钥匙就能阻止开箱子吗? 砸不费事,两个武士上前几下就砸开了,掀开盖子向内一望,贺兰楚石不由得惊呼出声。 李承乾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猛得向前一探身,李泰伸手拦了他一下,问道:“到底有什么?” 李承乾侧身看了李泰一眼,心底忽地涌起一丝暖流,李泰下意识的一伸手,说明他潜意识里有保护自己的意思。 感动维持了不到三秒,他又看到了李泰的威严与沉稳,以及他头上的九旒王冠,他处处光芒耀眼,自己的太子之位早已是岌岌可危。 兄弟情固然珍贵,但是在大位面前,那不就是用来牺牲的吗? “有蟒龙袍一件。” 贺兰楚石伸手把蟒龙袍给拿了出来,捧给太子和李泰看,太子只是看了一眼,李泰连一眼都没看,就只淡淡的说了句:“意料之中,还有别的么?” “有残破圣旨两半。”贺兰楚石把蟒龙袍交给身边的武士,他又把圣旨给拿了出来,左手抓着一半,右手抓着一半,很明显中间的龙没了。 “拿过来。”李承乾伸手接过左面的半片圣旨,上面还有一只龙趾在,他再看李泰手中的右半片,却是干干净净一点龙的印迹也没有。 箱子翻了好遍,也没找到另一只龙趾,看来是剪下来就随意的丢掉了。 李承乾长这么大,圣旨见过了多多少,残破不全的圣旨可是千真万确的头一回见着。这不是来参加婚礼的,这是来开眼界的。 李泰也装作目瞪口呆的样子,苦笑着说道:“皇兄定夺吧。” 事情已经如此清楚了,根本都用不着审了,明摆着就是阎婉把圣旨剪了,把圣旨上的龙给缝到那件假蟒龙袍上去了。 李承乾张了张嘴,愣是没组织出语言来,这事太离奇了。说起来像个笑话,处置起来难上加难。 这事要是轻办了,那皇家还有什么威严?这事要是重办了,不知要冤枉多少人。 没人愿意借题发挥,也没人愿意小题大作,但是这事压都没法压,尤其是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瞒都瞒不住了。 “你是雍州牧,京畿之地归你掌管,这事你来决断吧。”李承乾想把这桩美差交给李泰,他懒得头疼。 李泰微微一笑:“府衙是你坐着咧。” “我给你让。” “来不及了。” 李泰话音未落,房门轻启,李淳风走了进来,他来到李承乾面前,把孔雀扇一横,掏出一张纸放到上面:“如意公主已经把那几个问题说清楚了。” 李承乾拿起纸,展开一看,第一个问题,她言说是长孙涣借探病到阎府,与她闺房相会之时,暗示她亲手缝制同款蟒龙袍。 第二个问题不用说了,就是她亲手缝绣的蟒龙袍。 第三个问题她说是进宫以后才开始仿制的蟒龙袍。第四个问题答案也没必要看了,就是裁的圣旨上的龙,还断了龙的一趾。 “太子殿下,龙袍是日常穿着之物,龙袍上的龙是正位之龙。圣旨只是有事的时候才出现,它代表的是皇帝的意思,就是代行皇权之物,圣旨上的龙虽有五趾却不是正位之龙。” 龙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出现的,龙袍的主人是皇帝,龙袍上的龙被称作正位之龙,就是隐指皇帝的意思。 圣旨只有需要的时候才能出现,圣旨上的话都是皇帝的意思,事情办完之后圣旨一般就不再行使权力了,所以圣旨上的龙不是正位之龙,它只是代行皇权,不是真正的皇帝,就是隐指太子的意思。 “她既是进宫之后开始缝制的蟒龙袍,便是半月前剪的圣旨。”李淳风话说至此,便不再往下说了。 他也不需要往下说了,李承乾自己就开始脑补了,半月前沂州神医到京,他提出的治病方案就是动刀的……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不愁没有暗鬼,可联系的项实在是太多了。李承乾现在甚至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的脚就是从半月前开始走路格外吃力的。 阎婉只是想仿制一件新的蟒龙袍给长孙涣,绝对没有造反或者诅咒太子的意思,但是她却是实实在在的起到了诅咒太子的作用。 一切都和李淳风半月前说的话对上了,李承乾顿时哑然。 他虔诚的冲着李淳风一拱手:“先生竟有如此手段,真不亚于诸葛武候,事已至此,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李淳风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