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直爽叫张嘴就要,我想要我就说了。李治一点在向别人讨东西的觉悟都没有,挺骄傲的神气配上理直气壮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幅绣品本就是他的呢。 李治确实没管谁要,他只是通知房玄龄一声这幅绣品我要拿走,根本也没跟谁商量的意思。 房玄龄一下愣在当场,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不给,晋王殿下开了口,一幅绣品怎好拒绝?说给,这是小女儿一针一发丝绣成的。 虽说不是用自己头发绣的,可也绣了三月有余才绣成,这要是送了人,女儿伤心不伤心?不是舍不得一幅绣品,是舍不得父女情。 你为了面子也好,惧怕皇权也好,总之你把父女情看得太轻了,不然为什么连个“不”都不肯说? 房玄龄很想拒绝,可是这个嘴就是张不开。最尴尬的场面不是吵得急头白脸,而是一句话出口,全世界都安静了。 半分钟的沉默,李泰已经明了了房玄龄的不舍,他若是愿意,绝不会不应声。 “什么就你拿走?”李泰抬手敲了李治的脑壳一下:“见好东西就要啊?岂不知君子不夺人所爱?” 李治捂着额头给自己揉揉,这么会儿工夫挨了两下子了,他不服气的嘟囔:“头发绣的!你见过吗?皇宫都没有。” 说秤砣有重量,大家都信了,说泰山有重量,大家也信了,说说话有重量,多数人表示不信了。 说话而已怎么会有重量呢?非要说有的话,那也是轻飘飘,轻飘飘的一句话嘛。 但此时,没有人会怀疑说话是有重量的,而且重量之大有如山岳,足能压死人而且压死的还不是一个人。 什么叫皇宫都没有?就是说皇家都没有的好东西,你有。李泰也算是长见识了,这个李治就是天生的,一句话能砸死人的那路货。 区区五个字吓得房玄龄肝颤,要不然就送给他们吧,房玄龄正在犹豫,李泰扯起李治走向餐桌:“你喜欢一会儿哥带你去买,别跟强盗似的。” 李泰特意拉着李治坐到了那幅绣品的对面,这样可以就着美图吃饭,饱腹感强。 “敢问一声锦绣坊的掌柜潘锦,梁国公可熟识么?”李泰对东西两市的店铺很熟,他虽然不是每个店铺都去过,但是哪个店铺是谁开的,主营是什么业务,他必须清楚。 想起误封了苏家赌场的事情,这次李泰决定先打听一下,这东西两市店铺金贵,几乎哪个店铺的背后都有个大人物。 “哈哈哈,潘锦是我的甥女,锦绣坊是遗爱给她开的。” 吃完饭,雨也停了,天边一道美丽的彩虹,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气息,树叶上偶尔一滴调皮的水珠滚落。 眼前万物都变得清晰明亮,真个是凉风习习、江山如洗。 李泰带着李治和陆清,从房府出来直奔东市的锦绣坊。三个人都是便服,逛街倒是方便得很。 “房玄龄真抠,跟他要个画都不给,还让我们上他家的店铺来买。”李治撅着嘴,好大的不乐意。 李泰笑笑,拉着他的小手,边走边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都有自己的心头好,你的咏鸡图被别人拿走的时候,你怎么打滚儿哭呢?” “嗯,嗯,哼!”李治使劲的一甩,挣脱了李泰的手,骂人还不揭短呢,哪有这么聊天的二哥? “我还不是看你喜欢才跟他要的?”李治小脸通红,眼圈也红了,委屈的直嚷:“画没要来,面子也没了,你还笑我。” “扑哧。”李泰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小样的,你还知道啥是面子了。 李泰这么毫不掩饰的笑,李治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一转身就向后走去,李泰两大步追上,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你还想跑?哪儿跑?” 李泰抱着个大孩子,身边跟着个俊俏的陆清,一家三口,呃不,一行三人,很快就走到了锦绣坊。 站在门前仰望一眼匾额,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大大小小许多的画框,也有立在地上的,也有挂在墙上的,也有一排长长的柜台,柜台上摆着的都是尺幅较小的绣品。 多数绣品是用线绣成的,关于刺绣他们都是棒槌,没一个懂行的,什么苏绣、蜀绣都看不出来,什么绣技绣法都分不清楚。 他们一致的在寻找类似荷花九鱼图那种用头发绣成的绣品,满屋子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毛绒绒的绣品倒是有好几幅,看是怎么看也不是头发绣的。 店里只有两个小厮在,也不招呼客人,他们就安安静静的站在墙角,跟个装饰物似的,只要你不明抢绣品,看样子他们是不会主动和你说一句话的。 关于绣品,也真没啥可问的,每幅绣品旁边都有文字说明,绣品的名字、尺寸、绣布、绣线、工期、价钱都明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