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而她仍在翠苑,夜夜与翠竹相伴。
吃穿用度照常,仍是最好。丝毫未变。
他不来翠苑,她从不去惊扰他。此时有了女主人,她更加不可能踏入他那院子。
三月未见,他只吩咐管家传话,要送她去港城。
盘川,落脚,接应,随行的丫鬟,都已妥当。
一路行程,丝毫没有怠慢,事事都安排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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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适应港城的节奏,三餐,四季。
花园别墅,洋行生意,都在她名下。
文学绅士,洋人老师,也都受他之托,于她授课。
以她聪慧,每每听课,都得老师称赞。
管家先生都得力,生意运营,也无需她过多操心。
洋行生意不算太大。不大有不大的好处,无需应酬。
但是生活仍是优渥。用度一如既往。都是最好。
可她夜夜浅眠。
他的音讯,却终无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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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动荡。
三年后,她终于在报刊得知他的消息。
此生,已是无缘相见。
他遣她来港城,是一早的筹谋。
原来一开始,他已为她安排好最好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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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更早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戏子是他找来。七分像他,不是巧合。
他曾说过,一切都会给她最好。
自然,替身也是找了个最像他的。
他在有能力的时候,留她在身边,护佑她。
却在危机来临前,让她全身而退。
而他,早已枯骨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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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港城的家,花园别墅,名为“翠园”。
家私物什,一一按照记忆中的模样。
窗前种了翠竹。风起时,会有沙沙声,就与翠苑的一样。
暖色纱罩中,烛火摇晃。
香炉熏烟,茶盏如故。榻上软垫,桌上帔,床上帐幔,照着记忆仿了九分。
有些是昔日携来,欠缺的,也是定制了一一补齐,
不细看。一如往常。
夜夜温故。
镜中美人,添了年岁,但风韵犹存,描眉点妆,低眉浅笑。
夜色深沉了去。
她放下帐幔,熏烟中入梦。
却,十年未在梦中见过他。
她在最好的年华,遇的那个最好的人,枕边那张熟悉的脸。
应是熟悉的。
面目却越来越看不清。
她时常不记得他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那颗眼角的泪痣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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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日,街头遇一跛足车夫。
两鬓斑白,样貌已衰,可是她一样就认出来了。
那人转头,离远了去。
可她静静跟着。
她叫住他。
他似乎没听见。
她脱去高跟鞋,急急跟去,伸手扯住他短衫一角。
正如那年舞厅,他勾住她衣衫:“跟我,我把最好的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