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陈平佯为自保,亦不过问任何政事,得到了吕后的赞许。 反正他已经顺服了,不如给他给虚职,以利朝政的稳定。于是吕后任命陈平为右丞相,将自己的老情人审食其升为左丞相。 说起这审食其,倒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 凭“肉战”起家的人,在人们想象里,应该都是不知廉耻、阴险狡诈、手段毒辣、利欲熏心之徒。 可这审食其,还真不是这种人。 相反,如果排除掉那档子事,这审食其还真是一个好人。 韩信当众讥讽与他,换任何人都会怀恨在心。可审食其只是默默无声地接受了,或许在他心里,有着深深的负罪感和羞耻感,在韩信这些功臣名将面前自行惭秽。总之,吕后诛杀韩信一事,他完全没有参与。 再后来,刘邦驾崩之后,吕后秘不发丧,和他商议说:“诸将与帝为编户民,今北面为臣,此常怏怏,今乃事少主,非尽族是,天下不安。” 什么意思呢?就是计划要把朝中的武将杀个精光。 一向在吕后面前没有任何主见的审食其,这次却据理力争,指出了这么做的危害。最终吕后才为高祖发丧,没有屠杀诸将。 现在吕后完全掌握了政局,并任命审食其为左丞相。 按常理来说,这时候总该膨胀起来了吧?然而审食其却并没有。虽然当上了丞相,却从不处理左丞相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也不和任何人争权夺利。 那他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呢?他跑去专门监督管理宫中的事务,要多尽心尽力就有多尽心尽力。说直白点,就是专心服侍吕后。尽管吕后要求公卿大臣处理事务都要通过他才能决定,但也从来都是“嗯嗯”“好”“我去禀报太后”。 不害人、不贪财、不好色、不夺权,他审食其到底图的是个什么? 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答案的答案:或许大概这玩意应该就是真爱吧。 汉惠帝发丧后不久,张良的儿子张辟强找到了丞相陈平。 “陈叔啊,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张辟强说道。 “唔,你说吧。”陈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做父母的都怜爱自己的儿子,对吧?”张辟强又问道。 “对。”陈平答道。 “老年丧子是人生四大悲,对吧?”张辟强继续问道。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陈平有些不耐烦了。 “圣上是太后的唯一一个儿子,如今驾崩了,太后却只是干哭而不悲伤,这是为什么?”张辟强终于进入了正题。 “是你老爹要你来问我的?”陈平反问道。 “当然不是了,”张辟强撅着嘴巴:“他现在只知道什么炼丹之类的。” “一边玩去,这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该想的事。”陈平沉下了脸。 “陈叔,我都十五岁成人了。”张辟强说道:“再说,我现在都是侍中了,也是朝廷的正式官员。” “什么侍中不侍中的,少在我面前来这套。”陈平说道:“听话,回家溜溜鸟斗斗狗。实在无聊了,跟你老爹捏泥巴玩去。” “陈叔,你要真不告诉我的话,那我就只能去问别人了。”张辟强作势欲走。 “别别别,千万别。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陈平拉住张辟强。 “那您就和我说说呗。”张辟强追问着。 “唉,怎么说呢?这事很复杂,连你陈叔我,也都没完全想明白啊。”陈平叹道。 “那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您听听,您看对不对?”张辟强笑道。 “好,你说吧。”陈平说道。 “权力。”张辟强说道:“现在太后的心思已经全部在那个上面了,因此顾不上悲伤。” “……”陈平低头沉思。 “你们家和我们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张辟强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孩子,别乱说!”陈平斥责道。 “我没有乱说,”张辟强开始分析起来:“现在圣上驾崩了,高祖其他年龄稍长的儿子也都死的死远的远,那么太后现在最担心的是谁?” “……”陈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就是你们这帮老臣!”张辟强说道:“虽然高祖其他的儿子年幼,但如果有你们这帮老臣的扶持,就有和太后一较高下。” “你想多了。”陈平欲言又止。 “我知道陈叔你们现在都不过问政事,”张辟强加重语调:“可是您难道忘了淮阴侯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