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水壶后,扒拉扒拉里边的焦煤,随手扔了几块煤进去,黄烟呼呼的冒起来,就和点了烽火台似的…… 这是因为煤炭含量太低,这年头,家里都是好煤和渣煤掺着烧。 把热水灌好,又重新坐好水壶,这才慢慢悠悠的往回蹭—— 屋子里,烟雾缭绕。 利汁接过陳凯哥手中的暖水瓶,主动沏茶满水,黄健鑫手托着茶缸,点头道谢。 田庄庄叠着腿,手指夹着烟,声音不缓不慢。 “一謀……78年5月,当时帝都、魔都和长安三处考区,长安考区收获丰硕,实际上已经接近尾声了,摄影系几个老师也都愁,他当时超了年龄5岁,已经28了。不过一謀的摄影作品是真的精彩,专业水平是真高。后来听郑国恩主任说,他当年为了买相机卖过血……与我们相比,一謀是真的不容易……”田庄庄划拉一圈。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旁边的李韶红点头,说:“当时是黄部长亲自特批的人才名额。” “都说我们这届人才辈出,实际上……嘿!十年人道洪流积压下的人才全都聚在一起,我们和灾难一起成长啊……”黄健鑫笑着道。 “成长这词用得好,当时老师们也都刚刚从干校回来,教学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学习苏联电影、学习欧洲电影……学习好莱坞电影……我当初看《出租车司机》,一口气重复看了11遍,拍得是真好啊!马丁斯科塞斯是真伟大!一謀特别喜欢《四百下》和费穆的《小城之春》吧?” “嗯,丫看的老师都不肯放了~怕拷贝呲了!” 陳凯哥抖了下大衣,笑着接过利汁递过的热茶,吸溜一口,转头看向一直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微笑聆听的吴孝祖,叹口气,“阿祖,不怕你笑话,我们憋的太久了!也太渴望接触世界了! 所以当你说要回内地拍片的时候,天明导演亲自跑动跑西……你别看他一直往《龍門客栈》塞人,他是真的愿意华语电影越来越好……” 后世,凯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变革当时的电影语言成为他们这些人心中不可推卸的责任。 吴孝祖相信说这话的时候陳凯哥确实是这样考虑的,在功成名就之前,他们的情怀大于名利。 但是当一个个站在最高舞台的时候,谁又能保持不忘初心呢? 70年代末到80年代,伤痕文学席卷而来,电影界自然也逃脱不了‘伤痕电影’。 《泪痕》、《苦恼人笑》都属于这个范畴,反思人道洪流。这场洪流给中国人心中尤其是中国知识分子心灵深处造成的伤害、打击是难以根除的伤痕。 个人思想和人性的觉醒让中国人陷入感伤、迷茫和叹息的交织之中。 在这种情绪中,第五代孕育而生。 吴孝祖看着房间内几人平静的目光,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华语电影的发展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时总要有人去率先走出这一步。 港岛电影圈也有许多电影人在不断探索前路。 我一直在探索华语电影的前路,革新电影语言、结构、镜头、色彩,创造出更加不一样的光影构造。同时,我也致力于发掘出更多新鲜血液。 华语电影的发展,不是港片一家之言,更不是内地一己之力。而是我们海岸三地同胞一起努力的方向。 电影本身是自我民族文化多样性的展现,也是我们对世界发出的声音。 自然不能因为一时的失志就消退。 我拍摄《龍門客栈》,主要是认为武侠电影是华语电影独特的文化组成部分。从当年《火烧红莲寺》到后来的《侠女》,武侠电影一直成为我们对外的一张名片。所以,我才会哪怕停拍也要精益求精……” 说到这,歉意的看了一眼陳凯哥,对方微微笑,表示没关系。 “电影这条路上,我们应该是同路人!” 田庄庄、黄健鑫、李韶红和陳凯哥都点头。 “一謀现在境遇不是太好,主流声音对他的批评不少……还希望吴导你能多发声支持一下。”田庄庄出言。 “当然。大家都是同路人。我来到内地,就是想要帮助更多的电影人。之前我也听说,少红导演的《银蛇谋杀案》批评声很大?”吴孝祖主动提起李韶红。 这位女导演是在场几人中口味最重的那位……这部戏的重口味比吴孝祖的《雨夜屠夫》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敢特么动手去拍《红楼梦》的都不是一般导演,哪怕拍得很差……心理素质也要过关不是…… 李韶红听到吴孝祖的话,苦笑摇头,“当时北影厂扒拉来巴拉去,把这个片子交给我来拍。我当时也不愿意拍,最后没办法,也只好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