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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都要遭殃。

冥思苦想到后半夜,马飞飞实在撑不住睡着了。纪禾却彻夜难眠,每分每秒的流逝都像种凌迟,诸多对策在她绝望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要么她东拼西凑搜肠刮肚在七天之内凑够钱,要么破罐子破摔跑去报警,然后等着全家被赶尽杀绝,要么她自甘代替陈祈年成为人质、成为他们的毒/骡替他们干活赚钱还债。

要么她带着双胞胎远走高飞,留陈祈年一个人等死。

这最后一条纪禾扪心自问是做不到的,她穷还没穷了做人的原则。只是原则又如何,老天还不是笑看她如困兽之斗。

一天又一天过去,马飞飞带来了四处打听得到的、关于山羊胡底细的情报。原来那山羊胡叫梁源,年轻时候还出国留过学,不知怎的就走上了歪门邪道。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和光头那帮人颇有渊源,准确点来说是山羊胡本人和光头所在帮派的领导人、外号叫矮子的老大颇有些爱恨情仇。听说是一家的兄弟,也不知道怎的就兵分两路。

这些年还好,算得上和平,翻翻历史是那叫一个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常常为了争抢地盘而厮杀得腥风血雨。而彼时谭文彪还只是个广西来的小马仔。

这些情报没用,最起码纪禾是想不出来放到现下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用处。难不成她去求矮子帮着她们对付山羊胡?那不摆明了又踏入一个虎穴?这边厢狼窝都还没出呢。

这不是什么小打小闹,性质不同,谭文彪也不会主动惹自己一身骚,他还没那么仗义,能为了手下一个小弟做到这份上。

所以纪禾仍旧孤立无援,白天黑夜的更迭仿佛长长的齿轮咬合滚动着,将尖刀锋利的绞肉机寸寸下放,她没有一刻不在绞尽脑汁地回忆着郭润娣和陈永财生前的点滴,思索这两个五迷三道的酒鬼会把那两袋东西藏在哪。

她去过他们最经常去的商店、走过他们成天浪荡的路线,站在海边眺望,趁天黑摸进船坞跟条缉毒犬似的寻寻觅觅。轮番下来就像是在重温郭润娣和陈永财荒诞且凄惨的一生。

一无所获到第四天深夜,明天便是要么交货交钱、要么报销陈祈年这条小命的最后期限了。纪禾不知不觉走上了小南山,来到郭润娣和陈永财的坟前。

那座庄重的石碑落满鸟粪,一些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盛开在无人之境,仿佛月色流萤,凄清地氤氲着六尺之下的阴灵。

风谧露浓,纪禾盯着墓碑上的名字看了会儿,求佛似的跪下膝盖,筋疲力竭地低声说:“就算你们不在乎我,可那三个是你们的骨肉。陈祈年这一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是没办法了,当我求你们俩,别这么狠心,发发慈悲吧。”

郭润娣和陈永财的在天之灵破天荒地显了一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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