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叫双胞胎闭嘴,陈祈年却麻溜爬起来,顶着脸上鲜红的五个手指印,固执地挡在双胞胎面前。
光头都给气乐了,再度扬起巴掌——
“停手!”纪禾忙不迭推开他,蹲下身揽过三个半大孩子,刚想对陈祈年说先把妹妹带回房间去,房间适值传来叮铃哐当的破碎声。
纪禾只好把双胞胎往墙角推,面色还算镇定地迎向光头:“你们要干什么。”
“什么我们要干什么?”光头笑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混蛋一声不响地死没了,难不成这债就不用还了?”
“他欠你们多少钱?”
光头居高临下地瞧着三个孩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为首的纪禾脸庞白净,闪烁的眸色却充分暴露了她此刻的慌张。
他一声哼笑,刚想开腔,从房间里蹿出个混混跑到他面前,呈上一个打开的铁皮盒子。当看见盒子里两小卷捆着的钱币时,纪禾心弦一紧,险些真要冲上去了,又被另外一股更生硬的力量按在原地。
“哟嚯,小金库。”光头掂了掂那卷钱,纪禾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攒下来的积蓄在他掌心上像团沙包一样腾飞降落。光头皮笑肉不笑:“可以啊。”
混混搭腔说:“藏他妈床脚里,床脚都蛀空了,忒会藏。”
光头说:“私房钱嘛,可不得藏得深点儿。”
纪禾说:“这钱你们拿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光头像听到个笑话:“你让我们不要来就不要来啊?你知道那老混蛋赌一把□□下多少注吗?知道他跟我们借了多少个筹码吗?这么点钱他妈塞牙缝都不够!我看你啊,这辈子都要给他还债咯。”
话音才散,陈祈年察觉到姐姐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揽着他们臂胳的手都不自觉加重。陈祈年侧眸过去,纪禾深吸一口气,再次问出那个问题:“他们欠你们多少钱?”
“灿哥!”马飞飞的大嗓门出现地宛如及时雨,掐断了光头即将脱口而出、会令纪禾满心绝望的数字,光头循音而去,马飞飞一把搂住他光秃秃的脖颈,称兄道弟般热络:“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光头似乎很嫌弃,但因为都是在道上混的,怎么着也得礼让三分。他不好流露什么极有可能会挑起战争的敌意,便勉强撑起个四不像的笑容:“马华佗啊。”
马飞飞瞄了眼纪禾,揽着光头往外走,递上一根时髦的万宝路,悄声跟他嘀咕着什么。
说实在的,纪禾松下一口气。她转身,视线在陈宝妮陈安妮哭花了的小脸上一一掠过,抬手替她们抹去了,最后才落到陈祈年右脸那个鲜明红肿的巴掌印上。
纪禾轻声问:“疼不疼?”
陈祈年摇头如拨浪鼓。陈宝妮又抽抽搭搭地央着她抱,陈安妮紧随其后,纪禾搂过她们的小脑袋宽抚道:“不怕,姐姐在。”
陈宝妮陈安妮扒拉着她,就像两只小考拉。这样的亲密令陈祈年好生嫉妒。
纪禾余光瞥向门口,马飞飞和光头还在那低声商讨,其余几名混混无事可干,百无聊赖地踢踢桌子翻翻抽屉。
她看见马飞飞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大钞递给光头,又拍了拍光头宽厚的背脊,谄笑着应承了几句。光头转过脸来,脸上布满耀武扬威之色,叼着根烟嗤道:“这次就算你们他妈的走狗屎运。”
说完一挥手,大摇大摆地领着一众兄弟潇洒而去。
马飞飞杵在门口,挨个挨个拍走出去的混混的肩膀,还一一分发万宝路,做足了礼数。一个混混提走了那台黑不溜秋的收音机,陈祈年眼睛转啊转,看向姐姐,被对方示意别出声。
等到一拨土匪彻底滚蛋、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马飞飞把门一关,浩气长舒。
下一秒马飞飞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四川变脸,笑得像根天津卫十八街的麻花,走到双胞胎面前,捏着她们脸蛋装腔作势道:“呦呦呦,还哭鼻子呢,都快水漫金山啦。”
陈宝妮被他这么一逗,立即破涕为笑,一串鼻涕泡鼓得又大又圆,马上又把陈安妮给逗乐了。
纪禾站起身低声问他:“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马飞飞含糊地说:“没多少钱,请他们吃碗牛杂而已。”
纪禾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直盯得马飞飞毛骨悚然,他抱起陈宝妮敷衍了事地说:“别听他瞎讲,那王八羔子讹你呢,陈永财什么样他们不清楚?场子还真能往外给他借个十万八万?”
纪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她深知此事并非就这样草草了结,光头所带领的那群地下赌场的混混也不可能就这样既往不咎放过她们,也许马飞飞跟他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她这会儿脑子里乱得像麻线团,再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去思前想后。
放眼环顾四周,一片支离破碎的狼藉。她头生疼,吩咐陈祈年把客厅收拾干净,自己则走进卧室。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便是被掀翻得四脚朝天的木板床,那截凿空的床柱空空如也。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