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尚书省外刑部衙门前,鸣霄焦急的来回踱步。 “何事这么急着寻我?”一身绯色官袍的岑商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急切地询问。 “少郎所查无误,今日我亲眼见到依姑娘和宗主出了肃王府。”鸣霄与人附耳低语。 岑商长睫微闪,这样的消息算不得好,肃王乃是今上同母胞弟,显贵非常。况且若依岚住在王府,也并无不妥,毕竟是至亲之家,他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好么?”岑商凝眸苦思半晌,只心虚的问了这么一句。 鸣霄抱臂在旁,颇为失落的撇了撇嘴,实话实说,“帷帽遮面,看不见。” “既然出府了,去何处可知道?”鸣霄的回应,岑商并不满意。 “鸣雪阁的人跟着呢。”鸣霄冷言冷语,“少郎还要趟浑水吗?” 岑商掰着自己的指节苦思良久,只沉声回应道:“等我放值后去寻计夫人商量后再议,你赶紧回去盯着,看看有无机会给依岚递送消息。” 鸣霄没再言语,抿了抿嘴转身离开了刑部。 京郊深山的白云观内,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年男子躬身引着依岚师徒进了一间幽深树木掩映的正房。依黛烟甚是恭敬地朝着屏风后端坐的一个老妇倒身下拜,柔声道:“母亲陛下万寿金安。” 依岚眸色一凛,能被称作陛下的,除却皇帝,便只有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了。而依黛烟如此称呼这老人,也印证了依岚的猜测,依黛烟的真实身份该是肃王妃,肃王大抵是今上的兄弟了。 怔愣之际,依黛烟沉声轻斥,“岚儿,不可失礼。” “烟儿起来。屏风撤了,丫头近前来。”那老妇略显沧桑却不失威严的话音自里间传出,依黛烟给木讷的依岚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过去。 依岚轻移莲步,近前几尺便俯身见礼,柔声道:“叩见太后。” “抬头。”老妇语调幽沉,毫无情绪波澜。 没来由的,依岚心底有些抵触此人,迫于形势,也只得装得乖觉,微微抬起脑袋,忍受着这人压迫探究的视线在自己周身上下游离。 “像你母亲多些。”这人的话音依旧冷淡,好似评判一个物件。她转眸扫了一眼身边的随侍,那人便递了个装有文书的托盘,立在了依岚的身边。 正在她犹疑之际,太后幽幽道:“你流散在外,这些权当是给你的补偿。听闻你想查楚王,可有此事?” 身侧的随侍垂眸低语,“殿下,这是京郊五百亩的田庄产业和地方两处铜矿的一应文契,婢子会转交您的随侍,亦然有人代您打理。” 依岚心底不是个滋味儿,一见面就拿钱砸,令她没来由的生出了些许反感。若非生母心思玲珑,养母仗义相助,她哪里还有命在?这些事招致的缺失,岂会是银钱能弥补的? 见依岚不语,太后又追问道:“查他什么?查他与你兄长的早逝有无瓜葛,查他可曾惦记那尊位?” 依岚鼻翼翕动,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太后冷嗤一声,有些倨傲的出言,“明白告诉你,皇家的子嗣无人禁得住查。你想拉他下水,可以。听你师父的话,照做就是了。” 依岚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这人毫不阻拦的态度。她不顾礼数的抬眼去瞧,正好对上这人冷漠却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光,慌乱的别过了头。示好不见得是友朋,这个道理依岚还是懂的。 太后睨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是萧家皇嗣,是老身唯一的孙女。维护社稷朝局安稳,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要清楚自己该站的立场。但你若与朝臣私下勾连胡为,便是结党,法理难容。至于楚王,为萧姓基业稳固,牺牲一二心无大局的孙辈,吾不会眨眼一下。” 如此功利凉薄的话音入耳,令依岚汗毛倒竖。所谓与朝臣勾连,便是在敲打她莫要与鸣雪阁牵扯太深,不然她也会成为那个被“牺牲”的孙辈,当真是皇权天家最无情。 “依岚有一事不解,可否请教您?”依岚沉吟须臾,审慎出言询问。 “讲。”太后微微阖眸安神,淡淡的吐出一字。 “为何您不问缘由,便准依岚私查楚王,他毕竟是当朝亲王,权位至重,听闻也是今上颇为在意的皇嗣。于情于理,您不该牺牲他而成全我。”依岚大着胆子问出了疑惑。 “岚儿,不可放肆。”依黛烟没料到依岚如此横冲直撞,赶忙出言告诫。 “无妨,这份胆色像老身的后代,但你该称皇帝为父亲,什么今上!” 太后的话音陡然凌厉,“为君者,皇统至重,一切抉择皆自此始,把你的私情怨尤收起来!楚王行差踏错,祸乱朝纲,兴风作雨乃社稷大患。国朝开国近百年,矛盾锐化,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