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娘虽是妾室,在西院中却也过的如鱼得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以权势压迫。 见丁嬷嬷开始动摇,她掩下心中不安,干笑道:“公主说笑了,妾身虽常年居于后院,却也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您又怎会滥杀无辜……” “我会啊。”顾南烟眨着眼道。 “谁让我是公主呢。” 秋姨娘:“……” 公主这茬过不去了是吗! 秋姨娘面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公主在将军府长大,又怎可能是这种人……” 顾南烟嗤笑,“在将军府长大又如何?”她随意的将手中的帕子往小几上一扔。 “我出门这几个月,见过不少战死沙场的将士,他们也只是听人命令,为上位者的欲望不得已才上的战场,他们无辜不无辜?” “可你问问祖父,一但上了战场,他可会因为对方逼不得已便手下留情?” 就像与西胡一战,乌突尔野心勃勃想要东扩,带领各部族与嘉南国开战,搞得民不聊生,甚至劫掠同族以保证军需足够,最后反被嘉南国收入囊中。 那些跟他出征的人,不乏如阿狮兰部族赫达族一般被逼无奈之人。 可一旦开战,又哪来的时间挨个分析谁是无辜的。 况且再无辜的人,在战场上为求自保,也只得挥起大刀杀敌。 顾曜颔首,对孙女的话表示赞同。 他捋着胡须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天生便是对立的,若是心生怜悯,很可能让更多更无辜的百姓遭殃。” “就像南姐儿方才说的,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他叹了口气,一脸欣慰的看向顾南烟。 随后他又板着脸对丁嬷嬷道:“丁氏,看在你是正康乳母的份上,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将事实说出来,否则……” 他眯着眼,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杀伐之气倾泻而出。 “不用南姐儿动手,本将会亲自取了刘大勇性命!” 不怪他心狠,若方才不是孙女拦着,丁嬷嬷早已撞柱而亡。 好好的一个人死在他的书房中,难免引人怀疑。 再加上有心人刻意散播,将军府定会人心惶惶,若被人钻了空子,在如今的局势下,怕是要牵连阖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顾曜目光凌厉的望着秋姨娘,心中再无歉疚。 丁嬷嬷闻言身形晃了晃,眼神慌乱的看向她的主子,却见对方的脸色比她还难看。 “将军如此看妾身是何意?”秋姨娘迎着顾曜的目光,抿紧了嘴。 “难不成怀疑此时乃妾身指使?” 她闭了闭眼,仿佛十分受伤:“妾身安分守己三十余载,如今半只脚都进了棺材,再掀起是非于我又有何好处,将军便如此不信任妾身吗?” “自然是有好处的。”不待顾曜回答,顾南烟率先垂眸道。 “至少因为祖父对你的愧疚,即便将顾正康分出去,也会将你留在府中,让你继续谋划接下来的事。” 她抬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说的可对,卢氏?” 听到顾南烟对她的称呼,秋姨娘心中巨震,腾的一下站起身。 “你、你在说什么,妾身娘家姓秋……” “是啊,南姐儿你是不是叫错了,应该唤她秋氏才对。”顾曜疑惑道,还以为孙女气糊涂搞错了名字。 “你姓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顾南烟撇嘴,“既然我能喊你卢氏,自然是查出了什么,还有何好装的。” 秋姨娘白着张脸想否认,还没等开口便被顾南烟挥手打断。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们先将丁嬷嬷这事了结再说。” 她说罢看也没看心神大乱的秋姨娘,朝丁嬷嬷问道:“你确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人所为,便是与那小叫花子联系,勾结外人的也是你?” 丁嬷嬷犹豫半晌,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垂下头没说话。 顾南烟也不在乎她的回答,让人将那盒下了毒的燕菜端过来。 看着上面铺着的那一层隐隐泛着浅红色的白色粉末,她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众所周知,砒霜既能入药,又可为毒,只要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就能毒死好几个人。” 她捂住口鼻,将那包装精致的木盒在桌沿上磕了磕,燕盏上的粉末被抖落在盒底。 “这里面得有二两了吧,请问丁嬷嬷是想毒死整个西院的人吗?”她似笑非笑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