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居大夫坐在床上挠着头,眉头皱得跟咸菜似的。 “怎么?还是没想起来吗?”敏先生在他床前,踱了许多个圈子了,白净的书生脸充满了疑惑和焦灼,“怎么会忘记呢?你还说过话的,冲我们说过话的啊。” “真是没想起来啊,我说过话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居大夫简直是怀疑人生了,武衡居里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唉,说你什么好呢?这样吧,你再从头理顺一遍,你进屋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第一件事……”居大夫用指甲挠着脸颊,好痒啊,这脸都起风团了,“辛夷那小妮子给我递了一杯水,我喝了……” 他眯起眼睛,喝了水之后的事情,他便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那水,是有问题么?”敏先生追问。 居大夫挠着手上的风团,一口否定,“没问题,那水我喝得出没问题的,我尝毒无数,有毒圣之称,你忘记了吗?” 敏先生盯着他一脸一手的风团,道:“你指定是着道了,你上回试毒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不,这是我上回试毒留下的病根,这回我千真万确地肯定,那水没有事。” 敏先生想了想,“按说也不是那水的事,因为你中途还说过话来着,你要是没说话,我就敢肯定你进去就被放倒了。” “就是啊,莫非是太血腥,给我吓忘事了?” 居大夫其实很确定自己是喝了那杯水之后就昏过去了,但是这事不能说啊,他毒圣,被毒翻了,传出去盛医山庄的名声还能要吗?他毒圣的名声还能要吗? 所以,他只能跟着敏先生在这里装糊涂。 敏先生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作罢,好在是信得过落姑娘和辛夷的,她既说成功了,那殿下就能摆脱止痛药。 “算了,你休息吧,吃点药,瞧你把脸都给抓烂了。”敏先生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他一走,居大夫便连忙翻箱倒柜,拿出一大堆的毒来兑,这到底是什么毒能把他给弄昏过去,而事后只出了风团没其他不适? 但严格说来也不是没有其他不适,头昏昏沉沉的,一直犯困,就像是几日没睡似的。 辛夷半夜就回去接替落锦书,落锦书已经取了一张陪人床在旁边睡过去了。 辛夷轻拍她起来之后,看到云少渊平躺着,道:“他应该侧卧啊,后背有伤口。” “他恢复得还挺好的,”落锦书慢慢地坐起来,这陪人床硬得很,睡得好难受啊,她睁开惺忪的眸子,声音显得极其的慵懒,“我检查过他的伤口,可以躺着了。” “是吗?”辛夷透视穿过去看,果然看到伤口已经好多了,微微一怔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迅速打开系统账单查看,却没有快速修复这一行。 她狐疑地看了落锦书一眼,拉着她出去门口,小声问道:“没开快速修复?” 落锦书道:“没必要,微创的伤口开快速修复,岂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吗?我怀疑是他有内力的缘故,你之前不是检测过,说他的肌肉和血液里有一种物质,可以修复身体吗?” 辛夷点点头,“是的,那或许是这个缘故……” 她顿了顿,眼底生了账单,“三文钱,你取了陪人床,这是你取的,要另外结算。” “赊账!”落锦书打着哈欠,“你进去守着吧,他现在睡着了。” “又赊账啊?” “我才赊过一回。” “原先取了好些葡萄糖水喝的,都挂着账单呢,回头殿下好了要结清。” “知道了。”落锦书挥挥手,走下石阶。 紫衣听得动静,从外头进来,“姑娘,是不是饿了?” 她对紫衣摇头,“回去睡觉。” 挥挥手便走了,昏暗风灯一路映照她回到萧乾居。 耳边,回荡着的都是他说的那五个足够,冷静,聪明,沉稳,果断,勇毅,脸颊一阵地发烫,竟觉得有些心虚。 她其实没有那么好,但她很乐意让他觉得她有这么好。 翻来覆去,皆是前事,她的人生在进天战医局之前,也不算得一帆风顺,吃过很多苦日子,见过很多尖酸刻薄的嘴脸。 进了天战医局之后,遭受针对,她总会以一句天才招人嫉妒的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 像这样全然的信赖毫无猜忌的交托,是真的暖透到了她的心窝里。 其实她很容易就愿意为人拼命的,她没这么冷冰冰,谁的身体里不是一腔的热血呢?只是遇到的那些事,那些人,寒透了她的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