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骄阳用尽全部力气说完这番话,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 她的脸色又从黑色又变成红色,额头上青筋爆出,右手抓着竹床边上,挖出瘆人的抓痕。 整个人的状态就像蒸熟红虾一般。 极为恐怖。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光鲜亮丽的新娘子,就变成了形神憔悴的病人。 “骄阳……我……” 黑摩云紧紧地握着她的左手,数次想开口说话,整个人处于悲伤之中,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长叹一口气,人生大喜大悲,在短短一天之间转换,令人措手不及。早上还是红绸挂满房屋。到了晚上,可能就要换上白绸。 “前辈,我想不出破解的法子,你还有办法没有?” 我走到麻婴身边,小声问。 麻婴眼神有些发愣,苦笑一声:“我不擅长解毒。兴许世上有法子能解开牵机毒,可我不知道啊。” 短暂停顿了片刻,她也叹了一口气:“很多年前,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地离开。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一件事情,死亡会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看来,麻婴也没有办法了。 “黑摩云,你清醒一点!” 我继而看向深陷悲伤之中的黑摩云,不由提高了声音,想让他从悲伤之中恢复一部分理智,至少能说清楚一句囫囵话。 “骄阳。我会给你报仇。” 黑摩云终于恢复了一些,脸色发白,因为太过悲伤,还未痊愈的内伤再次发作,口鼻都在流血,身体始终无法自控,一直都在发抖。 郭骄阳眼珠布满红色血丝,悲伤而痛苦地看着黑摩云。 “蛊王,骄阳身上的剧痛越来越厉害。”他看着我,“如何可以,那就让她早些结束吧。我不忍心看到她这般受苦。” “好!” 我颤抖的回应。 从情感上来说,谁也不希望郭骄阳离开人世。 可从理智上说,牵机之毒发作,那就是人世间最惨烈的折磨。 最后的逗留时刻,对郭骄阳来说,没有价值,只会无限增加痛苦。 不仅仅身体承受山呼海啸般的折磨。 就连魂魄也遭受极端的折磨。 老天爷捉弄人,从来不会提前通知。如果知晓会发生这般人间惨剧,那就不举行这场婚礼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们再说说话。一刻钟之后,我将她身上银针取下来。送她上路。保重。有什么体己的话,最后再说说。” 小秋葵和古夏,两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丫丫感受到悲伤的氛围,也是嚎啕大哭起来:“郭姨,你把我从黑暗的地方救出来。你不能死。一旦死了,就要去往那个特别特别黑暗的地方。” 丫丫虽然年纪小。 却说出了死亡的真谛。 我朝小秋葵看了一眼。 小秋葵将丫丫抱到另外的房间里等着。 我、古夏和麻婴也退出了房间,把最后一刻钟时光,留给这对苦命的鸳鸯。 我将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屋内的龙凤红烛底部,已经堆满了烛泪。 “答应我!” 郭骄阳的声音传来,“云哥,好好活下去。和正常人一样活着。难过两三个月,就要重新振作好好活着。以后……全心全意去爱另外一个人。我是江河湖海的一朵浪花,过去就过去了。” 黑摩云摇摇头:“我不会答应你。此后余生,我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你对于我来说,就是唯一。我黑摩云对天盟誓,此生不会再娶!” 真诚的情感,令人动容。 屋檐上的水珠已经滴完。 微风吹动,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长夏结束,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节结束了。秋天马上就要来了。”古夏颇为感触地说,“三清山的初秋一定很美丽。” “你想家了?” 我问。 人在目睹重大变故的时候,往往会想起自己的妈妈,会想起自己的故乡。妈妈和故乡,会让人心安。 我们带着乡愁的冲动,流落他乡。 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想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古夏点点头:“桃花还没有开放,我离开了家乡。一转眼过去大半年了,秋风一起,有那么一点想。我也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想到三清山。” “等事情忙完了。我陪你回三清山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