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认真把脉, 把完之后, 脸色凝重地松开手, 对那老大夫道:“您来看看吧。” 旁边一直巴巴地等着的农家汉子见萧遥忙完,马上上前来,问道:“萧大夫, 我婆娘可是救回来了?” 萧遥看向农家汉子,看到了几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大人小孩,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的心情很是沉重,轻声说道:“抱歉。我如今只是暂时保住了她的命, 但是并不能保证能救活她。她失血过多, 延误了最佳的抢救时机。” 四周围观的老百姓听到这话, 纷纷讨论起来:“萧大夫真是神医啊,大家都说不能救了,她还能暂时保住这农妇的命。” “萧大夫比先前几个上来看看或者随手把脉转身就走的大夫好得多了。” 然而不管四周的百姓如何推崇萧遥的医术,作为当事人的农家汉子以及几个孩子却十分绝望, 他们眼睛里的星光一下子黯淡下来了,很快低声抽泣起来。 年纪最小的一个小姑娘一把握住萧遥的手,哭着道:“萧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 求求你,我不想没有娘。你之前去过我家的村子, 还给我娘治过病呢, 你上次能治好我娘, 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萧遥看了一眼病人,见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得更糟糕,便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我尽力,但是你要明白,世界上有些事,不是尽力就可以做到的。” 季姑娘觉得老百姓的讨论有吹捧萧遥贬低自己之嫌,一直等着揪萧遥的错处,听到这话又忍不住想表现自己心地善良,当下就道:“萧大夫,你这样对一个小孩子说话,实在有些残忍了。此情此景,你应该安慰安慰她……” 萧遥本来不想理她的,见她一再在这里蹦跶,便抬眸看向她,冷冷地道:“你说够了么?先前我来时,你就说我能救,若我不能救呢?你这话不就是陷我于不义么?这次如此,上次医治严老爷亦是如此,我爹娘收养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韩半阙听到这话,不免看向季姑娘,目光闪了闪。 他不是笨人,作为最年轻的状元郎,又在官场浸淫多年,自然知道,世上有一个词叫做“捧杀”,那就是将人捧得高高的,然后让其摔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素来温柔的季姑娘,会是这样的人么? 季姑娘见自己三番四次找茬,萧遥都不回应,以为她还是那个任自己当软柿子捏的傻姑娘,因此有恃无恐,冷不防听到这样直白的指责,一时有些尴尬,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不过,她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脸委屈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相信你医术高明。如果造成你的困扰,我愿意向你道歉。” 说到最后,落落大方地道歉,简直叫人无可挑剔。 原本因为萧遥的话而觉得季姑娘有问题的,听完季姑娘的解释,又觉得季姑娘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是萧遥多心了。 因此纷纷说道:“想必那位秦三奶奶没有那个意思,萧大夫或许多心了。” “萧大夫没有必要多心,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萧遥又看了农妇一眼,见病情没有变化,老大夫仍然再给病人诊脉,而这农妇在,自己不可能再去青山书院,倒有时间收拾季姑娘,当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季姑娘: “你从七岁开始,跟我祖父我爹娘学医,我家的医书,在你手上放了十多年。而我,从前没有学过医,六年前和你分开之后才刚刚接触医术,你六年不曾见过我,如何知道我医术高明?你以为我从前不搭理你,是因为看不出你的花花肠子么?只是觉得你如同小丑一般可笑,懒得搭理你罢了,没想到,你还得意起来了。” 说到这里又看向四周围观的百姓,扬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不是蠢人,你们觉得,这位秦家三奶奶,有可能在与我接触不深的情况下,相信我医术高明么?退一万步,即便我医术高明,可是作为大夫,断没有说能医治百病的道理,总不免抢不过黑白无常,是也不是?这位季姑娘也是杏林中人,却一再将我推上去,是不是要让我摔下来粉身碎骨?” 韩半阙听到这话,目光再次闪了闪,看向季姑娘。 他看到,季姑娘那张清秀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朱唇动了动,可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四周的老百姓听完萧遥补充的话,得知萧遥是在和季姑娘离别之后才学医的,都忍不住对季姑娘纷纷指点:“是啊,萧大夫和她分开之后才学医,学医时间才几年,她如何知道萧大夫医术高明?” “听闻世上有一个词叫捧杀,或许这就是了!” “她是秦家三少奶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心肠怎么这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