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扑了个空,指尖还停在半空,离他极近。
走廊顶部暗黄的灯光打在夏知礼冷白凌厉的脸庞,瞥见他脸上隐隐约约的红意,眼睫微抬,对上他漆黑湿润的眸,像极了在电影院时的焦点微散的模样。
安乐下意识后退半步,后知后觉地啊了声,指尖也收回来。
“找到蟑螂了,只是费了些时间。”夏知礼哑声开口,嗓音比起往日多了些粗粝,“我是想去问你,要不要帮你把整个房间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
“要要要。”安乐连着点头,“那个,我也洗完了,要不我和你一起找吧。”
有些私人物品被他看到也不太方便。
夏知礼知晓这个道理,所以也正想找她去商量,只是黑黯的眸色里滑过一丝不确定:“你没问题吗?刚刚吓成那样。”
眼前浮现出她湿红着眼眶,与现在的黑瞳渐渐重叠。夏知礼一瞬的恍惚,除了心疼,竟还生出一股想要占有的欲望。
她的软弱只能被他看到。
脑子有些混沌,他皱着眉,将那股像被小猫挠过似的酥麻感压下去。
安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皱起眉,再联系他的话,连忙摇头:“没关系的,不是有你在吗?”
又他陪她,她就不会害怕。
只是她不知道这话如同一颗幼小的火苗,顿时在夏知礼心里点燃。虽温吞,却炙热。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夏知礼猝然伸手,将她拽进门内。
房门合上,明亮的灯光立刻晃入眼底,安乐闭了闭眼,还不等她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线,黑色的身影顿时笼落下来,挡住她的全部光线。
她被按在了门旁冰凉的墙上,但攥着手腕的两只手却滚烫异常,他离得很近,呼吸纠缠间灼热的气息扑向鼻尖,让她忍不住战栗。
安乐怔怔地望着他,一时忘了反抗。
只是下一秒,凭着多年学医的本能,她还是发现了问题。
夏知礼好像不对劲。
尽管他逆光站着,但房间内光线充足,旁边的浴室门正打开着,灯光混着湿气飘入两人之间的空隙。如今离得近,她终于能看清他的脸色。
刚刚瞧见的那抹红意已经蔓延到整张脸,冷白的皮肤下,几乎看不见淡青色的血管,只有那不自然的红和白。
瞳仁顿时一缩,安乐用力去挣开他禁锢的手,“你发烧了!”
夏知礼没回答,只是手上力道不断缩紧,像个嗜糖如命的孩子,终于得到一大罐糖果,任谁抢夺都死死抱住不撒手。好像只要他一松开,它就会消失一样。
只是最后,他还是在安乐吃痛的冷汗中缓缓松开。
安乐顾不得其他,伸手要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先一步抵上。
好烫。
掌心一沉,仿佛他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聚到上面。安乐没能坚持两秒,就被他再次压到墙上,肩上随之多出一份重量。
湿热的气息混着粗重的呼吸音喷在她颈侧的皮肤上,酥麻得痒。
夏知礼微微转过脑袋,不清不楚地回答她:“只是有点感冒。”
“都这样了还嘴硬。”安乐没好气地推开他。
嘴上生气,心里却十分愧疚。
他把外套借给她穿才会淋透发烧的。
她并没有真的推开他,而是将他扶着站起来。扫了眼他身后的房间,还是扶着他一点点转身走出去。
“我先送你回去。”
夏知礼躺到床上便陷入昏睡。
安乐在酒店里找了一圈也没翻到药箱,又不放心留夏知礼一人在这里,只好叫外卖,找跑腿的人送来。
“38.9”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她不禁皱眉。
夏知礼还在一下一下地打着寒颤,皮肤苍白干燥,温度极烫。
照这个状态还会继续往上升的,这个温度只物理降温根本不行,得吃退烧药了。
“夏知礼……”她拿着水杯俯身到床边,试图晃醒他。
他在睡梦中也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才轻嗯了声,嗓音极其沙哑。
“先把药吃了再睡,你的温度太高了,再不降得去医院才行。”
“不能去……医院。”他断断续续地答。
安乐一心扑在他的病上,完全没注意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那就吃药。”
总算哄着他起来将药吞下,他又陷入昏睡状态。
安乐管酒店要了些冰块,包在毛巾里。如今的情况已经顾不得害羞,她迅速解开夏知礼的上衣,帮他脱掉后,迅速将毛巾放到他腋窝下方和颈侧。又担心他会不会冻伤,时不时就摸一下,冰块化了就再换。
如此反反复复一小时,他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甚至已经烧到39.5度了。
安乐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