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这一场雪下得纷纷扬扬,很快便将天地裹成一片素白。 祝青臣拥着火炉,坐在后院的亭子里看雪。寒风吹动雪花,落在他的披风上。 柳岸坐在他身边,煮雪烹茶。 裴宣与其他学生在雪地里打雪仗,跟一群没见过雪的小猎狗似的,到处撒欢。 “夫子。”柳岸把茶盏奉到祝青臣面前。 祝青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让他的四肢都暖和起来。 祝青臣笑着问柳岸:“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耍?” 柳岸淡淡道:“毕竟我是师兄,比他们虚长几岁,让他们去玩耍,我守着夫子就好了。” 祝青臣顿了顿:“但是我记得,你应该比他们小几岁才对。” 称呼是“柳师兄”,但其实他的年龄是最小的。 柳岸顿了一下:“我乃世家公子,心智上比他们都大几岁,如此幼稚的游戏,我早已不屑玩耍。” “嗯,很有道理。”祝青臣点点头,“那夫子不是世家公子,比你也要小一些。” 柳岸忽然感觉不太妙:“夫子……” “那夫子也可以打雪仗!”祝青臣把披风往身后一丢,一边跑出亭子,一边把衣摆扎进腰带里,弯腰团了一个雪球,狠狠地砸在宋风的背上。 “谁?”宋风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是夫子,连忙收敛了表情,屏气凝神,“夫子。” 祝青臣又砸了他一下:“宋风,昨天的文章写得这么差劲,写着写着还睡着了,我跟你讲你还不听,该打。” “下一个,陈铮,前天迟到,不来念书。昨天还跟同座讲小话,你也该打。” “还有,徐容,跟陈铮讲小话,人家都不跟你讲话了,你还死命缠着人家说话,砸你两个。” 祝夫子开始报仇,学生们不敢反抗,只敢四处躲避。 “夫子,砸错了,你前几日还说我是你最好的学生!” “砸的就是你,裴宣,念书念得这么大声,左邻右舍找我抱怨好几次了!早晚砌一堵厚厚的墙,把你关在里面,让你念个三天三夜。” 祝夫子杀疯了,撩起衣袖,每个学生都来两下。 表情酷酷,出手狠狠。 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柳岸坐在亭中,表面上悠闲烹茶,实际上正在为夫子挥舞大旗。 夫子打得好!裴宣该打! 下一秒,一个雪球朝他飞来,砸在他的衣袖上。 柳岸震惊地抬起头:“夫子,我做错了什么?” 祝青臣松了松手腕,把滑下来的衣袖往上撩了撩:“你还敢问?‘百姓如牛羊,圣人自驱之’是不是你写的?你怎么这么能呢?把人都当成牛和羊?” 柳岸低下头:“我错了。” 祝青臣把每个学生都教训了一遍,气喘吁吁,往后一倒。 学生们站成一排,乖乖听训,见他要倒了,连忙要扶他。 祝青臣摆了摆手,跌坐在松软的雪地里,挥着衣袖,给自己扇扇风,小声嘀咕:“累死了,带学生可太累了,难怪从前我的夫子也打我手心。” 系统说:“你之前只带太子一个人,当然比较轻松。” 祝青臣无奈:“我最后再说一遍,那是虚职,李钺没有太子,我没有教过太子。” 系统是个金鱼脑。 正当此时,外面有人来了。 “祝夫子,宫里有旨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学生们赶忙上前,把祝青臣从雪地里扶起来。 祝青臣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碎雪,又理了理头发,确认自己仪容端正、并无不妥之后,才带着学生们出去接旨。 说起来,他来这里两三日了,因为是学官,不用上朝,总是学宫和府邸,还有裴氏酒坊,三处来回跑,也没见过此处的皇帝。 不知道皇帝忽然传旨所为何事。 在路上,系统帮他把原书有关这位皇帝的信息都调出来。 书里说,这位皇帝是敬王的兄长,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皇帝有眼无珠,把裴宣这个状元之才发配边疆;生性多疑,猜忌敬王,步步紧逼;穷兵黩武,生性暴戾。 总之,所有不好的词都可以安在他身上,用系统的话说,就是“这是书里的大反派,只要攻受之间出现问题,就怪大反派”。 最后敬王造反成功,这位皇帝自缢于大殿之上。 因为他曾经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