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爽快，你们人还不错嘞。” 那中年男人自然是高兴的不行，东北素来都有拼桌的习惯，和其他地方不同，东北这边拼桌并不是只坐在一张桌子上这么简单，而是要大家都拿出来自己的菜品酒水，互相之间就跟朋友聚餐一样吃饭。 唯一不同的是大家并非是朋友，而是萍水相逢。 我们让出个位置，那中年男人坐下鼻子使劲的吸了两口两眼发光道： “香，真是香。” 白小白饿的不行从托盘上拿了筷子说道： “都别客气，赶紧吃吧，吃完还能赶上回笼觉。”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开始吃喝起来，要说男人之间在酒桌上关系最熟悉熟络，一阵推杯换盏之后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尤其是张鱼和那中年男人都是东北人，很快我们便知道了中年男人的身份。 原来这人叫周富，因为头比较大，他干脆直接让我们叫他大头就行。 周大头此行也是去加格达奇，当然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他自然不是去旅游，而是要去大兴安岭边上的木场谈生意，说白了就是想拉一批木材。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秋伐的好时机，因为加格达奇这边冬天能持续小半年，对于烧炕的人家来说木材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对木柴的紧缺，所以一般在这个时候大兴安岭边上的木场就几乎放松了对砍伐许可证的排查，也就是说可以在许可之下砍伐大兴安岭的树木。 外行人可能以为木材厂砍伐的就是一般的薪柴林，但懂行的比如这样的专业木料商人就知道里面木场的猫儿腻。 听周大头和张鱼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木场会在大雪封山之前尽可能的加班加点砍伐，他们可不仅仅砍伐薪柴林，甚至会借着这个机会进入大兴安岭砍伐红松，这种木材是木匠打家具最好的材料。 为了躲过公家的监察，木场的人甚至会专门在山里搭一个简易的仓库。 反正一来大雪封山不怕被查到，二来大雪覆盖不用担心虫蛀鸟啄，三来等到第二年放排的时候也能先市场一步搞出来卖个好价钱。 放排就更为简单，只等的第二年三四月份凌汛一开，上好溜直板硬扎实的红松木就会顺着开河的冰碴子溜到山下的木场。 放排可是个技术活，只有经验丰富的老河工才能做到，要不然排子一散人就被卷到排子 虽然放排危险但因为能最大程度节省人力物力和牛力，所以木场哪怕是到了现在也还在放排，熟练的河工甚至可以借着排子撞碎还没凌汛的冰，开春的河鱼一个个的跳上排子，捡回去冻上做道开江鱼简直美的不行。 所以说东北人是十分精明的，如果你跟东北人做生意千万不能被表面的豪爽所掩饰，生意就是生意，傻子是做不来生意的。 比如来和我们拼桌的这位周大头就是一个无比精明的东北商人，知道加格达奇木场里偷偷砍伐藏起红松的人不少，但真正愿意花心思在这件事情上的人并不多。 一般的木料商人都会选择在第二年开春木场放排的时候前来交易，但周大头是个有心人他就选择在大雪彻底封山之前前来做买卖。 而当周大头说出他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后，连我都不由地对这个外表憨厚的东北汉子刮目相看。 原来东北习惯过长冬，所以东北这边置办年货会很早，什么年枣年糕年肉，甚至连大白菜都是整车整车的买，整缸整缸的腌。 置办的年货多了就需要钱，可偏偏放排是在来年开春，所以周大头选择在他们手头最紧最需要钱的时候来购买红松。 这样一来不仅能把价格压到最低，而且还能得个雪中送炭的美名。 不仅如此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加格达奇旅游淡季，铁路运输的压力会小很多，为了创造更多的营收，所以铁路上的货箱专列就会最大程度上提供优惠。 也就是说周大头能够以最低的成本价和最低的运输成本搞到上好的红木，这些红木一旦运到南方，恰逢年景打新家具的人数不胜数，这些红木给他带来的利润可以高达几十倍。 而对于这点周大头是很谦虚的，只说自己挣的是辛苦钱，和他以前做倒爷时候的暴利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因为我们还有赶山围的任务所以并没有贪杯，周大头几乎是一个人喝掉了酒坛的一半，喝的多了人就卸下防备，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们这些后生仔不知道当年这趟班列的危险，要是搁当年别说是和你们拼桌了，就是你们看我一眼恐怕都能把我吓尿喽。” 张鱼瓮声瓮气道： “有那么恐怖吗？” 周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