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们宣称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大家对天主还不够虔诚,所有天主降下灾祸。虽然大家宁愿教士们所有苦难根源都来自诺曼人的入侵。
可他们看到伯爵家族与大教堂仍然温暖…理智与信仰迫使他们不敢造次,就是内心里对摆在面前的不公平痛苦不堪。
民众的愤怒、悲伤、无力…五花八门的负面情绪正在堆积,阴霾天空下是漫天积雪,如此糟糕环境加剧了民众痛苦。
诺曼人大军近在蒂永维尔,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城外肆虐。不过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传说中一万人的大军。
一万人是多大的概念呢?平凡农夫的生活里用不上太大的数字,「一千」被认为是大数,人又有十根手指,于是「一万人」在本地的俚语里代表着「难以明说的巨大人数」。
他们不理解何为一万大军,但降雪的日子里每天都有数百人死去,等待雪停了,冻死人的情况仍在发生。
非常糟糕的是,这几天大家不得不靠找出找的木材取暖,因巨量人口同时取暖,城内无主的可燃物已经几乎烧完了,下一步就只能拆掉木质民居取暖,这样做的结果当即造成小规模的内部冲突。
扞卫伯爵家宅 的卫兵当街杀死一批闹事者,靠着不亚于诺曼人的野蛮行动才遏制破坏。
因为,被难民聚众拆毁的家宅就是卫兵的家!把难民放进城已经是伯爵家族与大主教堪比黄金的仁慈,难民还想作乱?
情况仍在一天天的恶化中,留里克不知道的是,倘若自己再故意等上些日子,梅茨城自己就先内乱了。所谓内乱并非海量难民为了资源和伯爵家族的卫兵打起来,而是难民会为了活命离开梅茨城这个巨大的活人墓,哪怕城门都被各种杂物封锁了,他们就是直接跳下石墙,也要忍受摔伤踉跄离开。
哪怕是沿着摩泽尔河继续向上游走也是主动去寻找活命的希望,而不是留在城里被冻死、饿死。
因为,虽然教士还在发放粮食。储备的硬质面包就剩下一部分留给民兵的,分发给民众的就是单纯的燕麦、小麦和黑麦。
民众连烧柴取暖的材料都要没了,烹煮麦子已经变得不可能,越来越多难民干脆如马一般生嚼麦子,这极为痛苦且食物难以消化,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如此。
恰是这样的环境下,一支庞大的军队浩浩荡荡脱离最后树林的掩护。
诺曼大军终于出现了!
看呐!雪地中突然出现大量诡异的蓝色。仔细瞧,那就是诺曼人的旗帜,与半年前那活儿兵临城下的诺曼人所打出的旗号一模一样。
「不好了!是诺曼人!罗斯人,丹麦人,他们出现了!」小教士连滚带爬得冲入城内的圣母升天大教堂。
大主教德罗戈白了小教士一眼,呵斥道:「注意!这里是严肃的场合,注意自己的身份。快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是。」小教士拍打一下身子竭力恢复严肃,可他浑身不自主的发抖,好在嘴巴还算利索:「是诺曼人,到处都是诺曼人。那些旗帜和半年前的一模一样,来自拿骚方向的诺曼人又来了。」
「就是他们。」避难的特里尔大主教赫托忍住心头怒火,他走近自己的同僚:「终于还是到了今天。诺曼人袭击了蒂永维尔,现在要攻击梅茨了。」
「简直就是宿命,我们真的被魔鬼盯上了。」说到此,德罗戈闭上双眼昂起头,再低语道:「到了现在,我们仍没有等来援兵。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看来,我们要殉道了。」
赫托说此话时已经很平静,某种意义上他已经与这个燃烧的世界和解了。法兰克的内战达到了难以明说的地步,教士们在记录过去的历史,像是赫托这样身份重大的高级教士,他们都清楚罗马毁灭时发生什么。
也包括梅茨城的历史。
整整四百年前,匈人大军的进攻搅得整个欧洲天翻地覆,吓得萨克森人和盎格鲁人开始向着不列颠移民,迫使哥特人大逃亡,也迫使作为罗马帝国藩镇的法兰克人与匈人军队战斗。
畏惧匈人大军而被迫举族逃亡的哥特人兵分两路,有一支就是沿着孚日山脉与摩泽尔河一路难逃直至地中海,此乃东哥特人,他们走一路抢一路,最后缴获船只干脆逃到了北非。
梅茨城曾经作为一支罗马军团驻地,当时代到了五世纪中叶,疏于维护的城墙早就摇摇欲坠,做为加固石料的黏合用砂浆经过四百多年的风化损坏严重。
哥特人为了能支持继续逃亡的给养,用人命攀爬本也不高的旧梅茨城墙,哥特大军对城市劫掠一番,当他们离开就剩下一座满是恶臭死尸、财富与粮食无影无踪的空城。
彼时的法兰克举族男子为罗马效力,埃提乌斯的罗马军团里连大量的百夫长都是法兰克小首领。
法兰克最终继承了西罗马的一切,他们整理山河,将被东哥特人毁灭的特里尔和梅茨都被竭力修复。普通民众也纷纷忘记这里曾发生过的残酷 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