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特里尔的罗马时代大教堂,美因茨的教堂可谓命运多舛。 五百年前在经历洗劫后,与大火中建筑发生大规模垮塌,唯有石制基座与一些断墙保留。 古时的蛮族已经成为文明人,他们受洗为基督徒,就在废墟上重建一座全新教堂,所谓圣徒马丁大教堂。 还是在墨洛温王朝时代,圣徒马丁出资在美因茨重建新教堂。除了岩石基座,它以大量木料修造,少了罗马式岩石建筑的敦厚,胜在建造成本较低。 相比于上游一些的沃尔姆斯,也许美因茨更适合成为主教坐堂所在,奈何守着这样一座分明是赶工建造出来的大教堂,地区大主教并不乐意将坐堂迁移到这里。 但大主教本人已经在此地驻扎,或者说他本人现在被迫任由路德维希的摆布。 因为,倘若他不愿意,大主教的位置即刻会被剥夺。 诺曼人的长船突然抵达美因茨,这与奥特加有何关系? 直到拿骚修道院神父康拉德带着谨慎的心情突然到访,此次到访真是意外之喜。 奥德加以极高的规格召见这位级别颇低的修士,何为高规格,莫过于在其私密的办公室内,以昏暗的油灯照明逼仄房间,派出一切闲杂人等两人面对面交谈。 短暂礼仪性寒暄之后,奥德加不得不做出一些灵魂之问。 “诺曼人又来了。他们此来……是为了什么?来者,都是何人?” 康拉德答得也干脆:“仍是驻扎在拿骚的罗斯人。” “首领还是那位约瑟夫(指蓝狐)。” “是他的弟弟,保罗。” “保罗?那么这个保罗,会是一个善人吗?以我了解,这些罗斯人全部被魔鬼腐蚀了心智,甚至是你!你!并没有教化他们,你也是有罪的。” 奥德加面色庄重用词非常严厉,若非他的身份决定着此身不可犯“暴怒”之罪,早就粗野得指着康拉德的鼻子臭骂。 康拉德百口莫辩,唯以沉默掩饰自己的难堪。 一番严厉苛责,奥德加继续叙述自己所知:“特里尔方面发来书信,有一支诺曼人袭击了大教堂。他们打出特殊的旗帜,白布的底子,缝上蓝色布条。这些诺曼士兵也有着白色的袍子,上面也有蓝色纹路。甚至是他们的盾……那是圣安德烈十字吗?我看不是。正是这些登陆的诺曼人。他们是罗斯人。大主教赫托说明了一切,而你……在帮助他们犯罪。” 进一步的苛责,摘下帽子的康拉德那秃头脑袋已经被汗水浸得锃光瓦亮。 他已经忍了好久现在终于爆发,忍耐心中的委屈与悲愤,无奈咬紧牙关:“我又能如何呢?洛泰尔的八百军队刚刚被他们砍掉了头。既然罗马皇帝的军队也不能击败这些诺曼人,我又能如何?” “这……这是什么情况?”奥德加瞪大双眼。 “事情是这样的……” 一番汇报,康拉德以自己的视角非常主观地告知奥德加所知的一切。他自然不谈辉煌的军事胜利,重点就说明战后的处置。 “不可思议。他们明明是一群强盗!难民都得到帮助,而敌人都被斩首。可他们明明劫掠了特里尔!他们不应该、不可能去做善事。” “他们是矛盾的人。皈依但恶性不改。不过……”康拉德想了想:“你在这里不也是在受苦?” “我……莫非还需要你同情?” 一瞬间,奥德加觉得自己遭遇这位下级神父平澹却有极为烈性的嘲讽,所谓很多事不许明说,点到为止就已经极具杀伤力。 一切皆因为这一届美因茨(沃尔姆斯)大主教的身份极为特殊。 “帝国派”,此乃法兰克境内松散的贵族同盟组织,他们拥护洛泰尔成为唯一国王,反对先王制定的三分帝国条约,主张以战争方式扫平其他王子极其势力。 如果说洛泰尔要对自己的两个兄弟以及侄子丕平下死手,帝国派的扇动要付不小的责任。 就譬如梅茨伯爵,他当然要扇动自己的君主手段暴力残忍,唯有这样梅茨才有机会与内战后获得更大的特权,从而恢复曾经的公国权势。 一些地方大主教被迫选边站,这位奥德加便站在了洛泰尔的立场,奈何整个教区干脆被巴伐利亚公爵路德维希占领。 为了不被放逐,他背叛了自己的立场,投降路德维希这才保留着大主教职位。 他的人生经历颇为复杂,年轻时曾游历帝国四方,在多个修道院、教堂任职,与先王虔诚者路易关系甚好,顺便也对太子洛泰尔关系不错。 甚至,奥德加正是被留里克在840年底的光明节(圣诞节)做成“烧猪”祭祀奥丁的、战败的丹麦王霍里克的施洗者。 所以,他投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