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然边漫不经心地说狠话,边将云起剑在掌心里转成了一团银轮,神色老练而淡漠,全然不是当初入门时那个带着些怯意和傻气的小丫头。嵸 张鉴远闻言已是心寒,又见那剑光逼人,只觉得全身汗毛森森,连眉毛胡须都寒飕飕的,心里一汪苦胆汁都溢到脸上了,他赔笑着连连点头: “哪里敢再犯糊涂?有前辈说过,犯错不要紧,怕的是不知悔改,要给人成长的机会嘛!门规在上,师妹在上,且看张鉴远表现就是。” 幼蕖听唐云说过,上次她教训张鉴远,不仅用重剑狠拍得他不能还手,还将他眉毛头发剃了个精光。 此时见他乖觉伏低,心里好笑,也不由对任务更谨慎了几分,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张鉴远哪里还敢多话?他是真的知道错了,脑中的道理如今通透得多,也知道面前这两位谁都惹不起,只得弓着腰,小心等着 幼蕖低声对苏怡然道: “苏师姐,我看这个还行。这是宗门的任务,虽然他执事,但应该也干涉不了天星榜。”嵸 您说得太对了!张鉴远心里暗道,简直要哭。 苏怡然这才收了云起剑,冷哼一声: “行!听你的!回头我再来找他比试!” 和唐云那样的比试么? 张鉴远腿一软,差点栽倒,眼睁睁看着两位师妹的背影扬长而去。 路上幼蕖若有所思。 苏怡然揉揉她的腮帮子:嵸 “小丫头,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 幼蕖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法。我发现男子之间特别容易对熟人的错误表现宽容。你看这张鉴远,也不是坏人,还可以说是比较老实本分的那种,可他堂弟张铭远犯错时,他不仅不主持正义,还帮着遮遮掩掩。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这人性啊,真是很难讲!” 苏怡然一愣,“呵”了一下: “小丫头,果然你能想。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是这样。就说我萧师兄吧,从前和那么多师姐师妹不清不楚,我都觉得他这样不妥。可我那些师兄师弟们,都对此一笑了之,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还有羡慕效仿的呢! “要是哪个师姐师妹这样和异性黏黏糊糊不清不楚,我们肯定要对其疏远,至少不会走得太近,生怕自己名声受了影响,做任务也不会找这样的伙伴。而男子可不是这么讲,他们该合作合作,该称兄道弟还是称兄道弟。好像,错误归错误,情分归情分,不管什么错误都可以撇在一边另说,甚至,还会觉得也没什么错!” 说着说着,她不由忿忿然:嵸 “这世道!对男子和女子竟是如斯不公平!幸好我们生有灵根,可以修炼,还有点力量可以为自己争取应该公道。要是在俗世,身为弱女子,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她想起来刚刚在嘉庆坊看到的许氏,一时怒其不争,也不免哀其不幸。 青梗剑与云起剑飞得慢悠悠,俩人正好随意扯些闲话。 幼蕖又道: “上次,我听说晏岁峰的李祥为了在师长面前博好印象,在比试前,事先与同门编排好了对阵的招式,这样比试时你来我往打得热闹,却不费力气,却得了好一阵夸。这不是作弊么?几位师姐妹对此都深感不齿,可师兄弟听说了却嘻嘻哈哈不当回事。可见,男子的道德准绳真是不如女子高! “还有,上次八派合练结束后,荣山派的金宴儿告诉我,田雨因喜欢与强有势的男弟子往来,向我暗示田雨因品行不端。唉,虽然田雨因这人我不喜欢,她也确实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这样的毛病许多师兄弟身上也有啊!凭什么他们四处沾花惹草不过被说一声‘风流倜傥’,女修才沾点边儿就要被骂轻浮?” 苏怡然想起自家那位曾是群花丛中过的大师兄萧云轫,突然发现她确实对萧云轫和冷玥是不同的态度,唉,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在窠臼中了。嵸 “这么多年,其实我听过、看过此类的事也有不少,还有许多是自己遇上的。可就没想过,这是男女之间的不公平所致。现在想想,有时自己的想法和所作所为还为这不公平加了几块砖呢!” 说及此处,苏怡然心里纷纭,不由沉默了下来。 幼蕖本是随意说了两句,没想到引起她自己与苏怡然这么多想法。 一次偶见,一次偶谈,两位姑娘对世情不知不觉有了自己的认知。 不过两人此时尚未意识到什么,也就是随口感慨,并没继续深谈下去。毕竟这个话题没那么轻松,而她们此时心情正好。 可是,有了这样的一线浅思存在心头,就为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