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凡人还是修道者,修习学问时,很多人是被动接受任务,部分人是主动探寻未知。还有很多人只是知道“应该这样做”,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摂 这是天下通病。 不问、不想的是多数。多数人也就这样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地小有成就。 想问、敢问的是少数。这少数人要么成材,要么成怪,所走之路都是比别人冷清艰难的。 上清山内门各峰之人,都觉得自己算是勤学苦练、深研善思的了,日常有疑难请教师长前辈亦是常有的,偏偏李幼蕖这丫头更能想能问,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哪里来那么多问题。 她专爱问: “为什么这里的线条是两道弯,而不是三道弯?” “为什么这里用木灵力而不是火灵力?是因为木生火么?可爆裂之力如何满足?”摂 “若要简化此处阵法,是否还有更好的设置?你看这里一块阵石,是不是多余了?” “若我以点状布阵改变原来的扇形排列,可违背此阵运行法则?震东北、巽西南,两股力不是相反吗?” ……之类。 往往问得对方张口结舌,却是没几个能通答的。 本来么,娇娇软软的小师妹来请教问题,粉嫩的小脸儿与亮闪闪的大眼睛本是会带来愉悦感受的。 可这张脸儿总是皱眉沉思,一开口就找破绽,基本看不到对师兄的崇拜仰慕,只有疑惑与探寻,还时不时被她难倒,暴露自己的短板。 好生……不开心!摂 所以,幼蕖来了几趟后,许多师兄看到她又是欢喜又是烦恼,若再被她追问得哑口无言,不免生出“我阵法(符法)还不如使剑的师妹”等想法,渐渐地,来向唐云打听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幼蕖却是乐在其中。她原先还有些怕生,被苏怡然带着四处晃荡了一圈,认识了不少人,胆气和脸皮也都打开了。 后来便不需要怡然带领,她自个儿就能在各大峰头问东问西、切磋对练,竟然也打出、处出了不少交情,也确实学到了甚多新知。 少清山本来就所学甚杂,她又聪颖,即使不是专攻方向,也能一点就通,渐渐在每一方向都练出来两三手很拿得出的活儿来。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唐云闻之啼笑皆非。 行吧,本也想让小师妹打开一点人情见识的,不在这方面,就在那方面,总归也是颇有收获了。摂 反正各色人等见多多了没坏处。 幼蕖白日与同门交流切磋,晚间便去双鱼潭底,打坐于灰色漏斗样的漩涡之下,参悟那混沌之气的奥妙。 青梗剑跟随她历练归来后,似乎又长了点胃口,对原先再吸收不了的五行土,现在又可以进食了。 这令幼蕖很是高兴,青梗剑和她一样,要吃好的才能长个子。现在青梗剑胃口大开,是不是说爱剑又将有提升了? 幼蕖眼力可见的是青梗剑扎下去后,那一小堆五行之土浅浅地少了一层,剑身则光华蒙蒙流转不休,那股舒畅之意直传至剑主人心底。 不想便可知,爱剑是得到了不少好处。 她当然不能白得宗门神秘资源的滋养,幼蕖将新得的不少灵草、矿石等物挑了些品质好的,恭恭敬敬地放置在上次巨眼出现之处。摂 那只巨眼再未出现过,可幼蕖总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注视着她。 当她打坐完毕后,无意看了一眼她搁下贡品的地儿,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收下她的心意就好! 如此日夜兼修,幼蕖感觉到自己不论是脑中的储备,还是丹田的蕴藏,都比从前更加深厚丰富。 可越丰富,却越觉得无知。 学得越多,也越对天地奥义产生敬畏之感。 未知的世界铺展得越来越大,她从前若小儿望高山,山虽高大,她却知其顶在哪里,似乎努力攀援就可到达。摂 可如今她若砂砾之于汪洋,面前浩瀚深宏,其深其广不知几许,放眼遥望,叹息己身之渺小,几乎不可到达这片汪洋的边际。 大道无穷,进一寸则有一寸的欢喜! 每一丝微弱领悟,都在心底燃起一星亮光,令她欢喜无穷。 有时一点点收获,如法术的改良,剑法的进步,甚至千百次吐纳中有那么一两次更深地触动了丹田波澜,她都即时总结,提炼成明晰的认知。 少则几字,多则数句。 刻于玉简,也铭记在心。 这一句两句,甚至三字四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