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山荒原大战,随着人间各路援军的到来,占据了上风,现在双方长老尽出,按照经验来看,这已经是最后的较量,如果九天上方的长老们的战斗,还是人间占据绝对 上风,那天人六部不必花无忧下令都会突围撤退。 反观鹰嘴崖战场,情况却并不乐观,甚至说是很糟糕。 贪生怕死的人从不缺乏,所以逃兵也从不缺乏。 固守在鹰嘴崖第三道防线的人间士兵,再一次出现了逃兵,而且这一次的规模,比第一道防线还要庞大。 看着从南面防线哗啦啦往北面逃来的那些丢盔弃甲的人间士兵,赵士曲几乎是咆哮着吼着:“仗打成这样,所有军人都该死!” 他没有再坐着,就像是一根标枪,笔直的站在鹰腹山的最高处,旁边还放着他从汉阳城带过来的那口棺材,周围高高的旗杆上,挂着一百多颗人的脑袋。 那口棺材盛装他尸体的作用已经被无限的淡化,更多的是激励全军将士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决死之心。 第一道鹰嘴崖防线被破,敌人用了三个时辰。 第二道鹰爪岭防线被破,敌人用了十个时辰。 第三道鹰背谷防线被破,敌人用了两个时辰。 被赵士曲寄予厚望的老将冯之昂,只坚守了两个时辰,全线便已崩溃。 残酷的战争烈度,让人间的士兵感到颤栗,于是逃命。 冯之昂战死在最前线,死的比杨镇天还要壮烈,他尽力了,真的是尽力了。 他是防线的主帅,他七个儿子统御着至少八成兵力。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想学前朝出现的满门忠烈的杨家将,他想也只是想想而已。 是,他确实是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但他七个儿子不是,起码不全是,于是他就做不成杨家将。 七个儿子跑了六个,陪着他去慷慨赴死的,只有他最看不上眼的四儿子。 冯四郎被狂人战士的七段,比五马分尸还要惨。 至于冯子昂,他被剁成了肉泥,除了他的脑袋。巨人战士耀武扬威般的将冯之昂的脑袋高高的挂在旗杆上向前推进,这位死不瞑目的老将,瞪着流血的眼睛,须发虬起,不知道是在瞪着脚下的敌人,还是瞪着这残酷的 战场,或者是瞪着他畏战逃走的六个儿子吧。 鹰背谷被破的很可笑,冯之昂的六个儿子逃了,于是将校就跟着逃,最后是那些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的士兵。 所有用来杀人的防御工事,都成为了可笑的摆设。 于是,敌人几乎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推到了鹰嘴崖最后的一道防线,赵士曲亲手镇守的鹰腹山。 只要过了鹰腹山,往北就是整个喇叭口防线最大的薄弱点。 赵士曲知道,古羽奇也知道,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于是,鹰腹山成为了这场战争双方最重要的争夺点。 看着南面天界大军推进时卷起的尘烟,看着那些败退的人间士兵狼奔豕突往北面逃窜。 赵士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或许正如他说的那样,仗打成这样,所有军人都该死。 他不能退,哪怕是一步也不能退。 小小的鹰腹山,就像是成为了两万四千年前的无名关,注定会被世人永远的记住。 在得知冯之昂战死之后,位于老君山的陛下与皇后,再度向南推进,此刻赵士曲几乎能看到北面十几里外的山头上飘扬的五爪金龙旗。 他知道那是陛下的龙旗。 天亮了,已经是鹰嘴崖决战的第四天,但这一天绝对不会结束掉战争,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赵士曲紧紧的握着传音石,开始战前动员。 他以前是一个文弱的白净书生,现在皮肤黧黑,倒有了几分军人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沙哑,也很低沉,声音在山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所有战士都能听得见,甚至东面二十里外驻扎的战英都能听得见。 “我是剑南道行军大总管赵士曲。” 这是他的开场白。 然后,他说了很多,很多很多,直到敌人从视线里抵达八牛弩的射程范围之内,他才停止了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讲。 八牛弩的弩枪,比蝗虫还要密集,投石车一瞬间投出了数千枚燃烧的石球,然后,这些杀人的武器全部没入到了敌人的阵型里,重复着这四天来的杀戮。 战英站在老虎山的顶峰,眺望着西面的方向,相隔二十里,依旧能瞧得见从喇叭口防线上升起的滚滚黑烟。 曲大头走到他的身边,道:“刚接到消息,冯帅驻守的第三道防线被破了,现在双方在鹰腹山前沿阵地展开肉搏战。”